萧子翊起身去倒了一杯热茶,一手举着让她喝了几口,徐徐解释道:“金陵城郊的驿站。”
“什么?”江蓠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怎么跑这来了?”
她想坐起身来,奈何没什么力气,萧子翊放下了茶杯,揽住了她的肩头,用手臂支撑着她身子的重量,话语间颇为无奈,“我也想过将你送回去,只是你有伤在身,不宜奔波,上山花费的时间要长很多,伤势怕是要加重,我只得快马将你送来驿站。”
看着她越来越惊讶的神色,他顿了顿,“这驿站的大夫以前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我才将你暂时安置在这。”
不过是想来通风报个信,没料到信没报成,反而被送出了重英山,这才刚刚回去安生了没几天,居然又出来了,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又得说她玩野了……
在心里叹了几口气,江蓠觉得头疼不已,她偏过头去,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萧子翊轻皱着的眉头,好些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咽回了肚子里。
明明受伤的是她,他看上去却更不好受一些,话语间尽是歉然与愧疚,眼眸中情绪复杂,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没事的。”想了好半天,她只想到了这句话,“跟踪你的人武功超高,我也是怕你会遭遇不测,毕竟在我的地界,我作为个东道主,总得照顾你才是……”
“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笨。”萧子翊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神机处都抓不到的人,怎么会被歹人偷袭。”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确实是没错,他身边的眼线一向是不少,特别是几年前开始四处行窃之后,盯梢着他的眼线分外多了。
有些是来自朝堂,有些查无可查,对于此,他也不是没有防范,只是江蓠并不知道。
她以为他在说大话,连忙正色道:“那可不一定!就像我,轻功好得很,但就是拳脚功夫不行,疏于练习了,每次都被师父训斥。”她叹了一口气,“小心驶得万年船,做人怎么能狂妄自大呢。”
虽然无奈更盛,但看着她绘声绘色说话的模样,萧子翊还是笑意渐深。
她说着说着,不经意瞥了瞥他,发现此时正靠在他肩头,距离颇为近,她后知后觉地闭上嘴清了清嗓子,不料牵动伤势,疼得“哎呦”了一声。
感受到揽着肩头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她抬手按在胸口,缓了口气,“对了,你不是有急事要走,为何还在这耽搁?”
急到都没来及跟她说一声,想必快要火烧眉毛了吧。
她问这句话本是无心,但落入萧子翊耳中,就变了个味道,他先是想了想,随即轻笑了一声,“阿蓠这是在埋怨我未曾去跟你道别?”他扬了扬眉,“这就说得通了,如此挂念我,不惜翻了半座山来给我传信。”
他故意将声音拖长了一些,打趣意味更重,“传信真假有待考究,阿蓠莫不是只想来见我一面?”
闻此,江蓠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猛地推了他一下,本想从他怀中钻出,可他的力道不轻,她实在是脱不开身,末了怒声道:“见你个头,我好心好意给你传信,你还在这胡说八道!”
逗了她一番,心情都好了不少,只是她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过于动气才好。
“玩笑罢了。”深知见好就收这一道理,萧子翊看了看她因为生气而红润了不少的面色,这才解释道:“我母妃病重,我得回去瞧瞧她,这才没来及跟你道别。”
满腔的怒火顿时消散了没影,她眨了眨眼,惊疑不定地“啊”了一声,“你母妃?”
“这天道轮流转,也亏了我母妃并不受宠,父皇驾崩时才没有让她陪葬。”他垂下眼眸,回忆着往事,“她一直居于别苑,身子向来硬朗,不知为何近些年染上了病,如今我不在她身边,实属不孝。”
这是头一次听他提及此事,江蓠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小声催促了一句:“那你快些回去啊,你母妃肯定在等着你呢。”
此时客房中寂静一片,她不敢大声说话,听起来还带了些小心翼翼,萧子翊垂眸看着她,忽而一笑,“那可不行,阿蓠为了我身受重伤,还前来报信,不照顾好你,我怎么可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