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芮雪的手。
芮雪有些激动与愤恨,感情矛头指向吴立霁:“吴立霁在大学里学习,开头很辛苦,我尽量安慰他,我对学习也不上心,只想在生活上无微不致地照顾他,不让他分心,他却并不领情。他天生适应能力很强,他为了学习语言与熟悉当地的教学,与他教授的女儿——一个法国女孩伊莲,走得很近,建立了某种亲密的关系,半年后——他们公然租公寓同居。为此我非常愤怒,与他大吵一架。”
“虽然最后又见了两三次面,均无进展,后来我绝望去了伦孰,经一位学长的推荐进了剑桥大学社会系做旁听生,边学习边申请大学。那位推荐我的学长有位表兄是个华侨,当时正在剑桥大学做助教,就是这样我认识了武竞诚,我是专门以爱情为职业的女人,需要围绕一个男人过生活,只有新的爱情才能抚平旧爱的伤口,很快我就与武竞诚坠入爱河。”
小河一直听她说,并不插嘴,也不再惊讶。
“竞诚是虔诚的共产主义者,对马克思的无产者论极端狂热,我也爱屋及乌加入了共产国际,他是受第三共产国际派遣来到中国工作,我便随同他作为他的工作伙伴和助手,先在上海呆了半年,刚回到南京安顿下来,我就急于来见你。”她的语气从说吴立霁的悲情中,跳脱出来,谈到武竞诚时充满了崇拜:“我不能写信向你解释这一切,我一定要亲自来见你,我要你听我亲口承认这一切,我要得到你的原谅和祝福。”
“对不起,小河。”芮雪握着小河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小河也许早就料到,平静地说:“像你所说的,爱情本身毫无道理可讲,是男女之间的秘密,你又没对我做错,你只是忠于你的爱情。你不需要原谅,我会一直祝福你。”
两个女人再次拥抱,芮雪变得更西化,更坦白,也更成熟,只是她对爱情的狂热未变,她需要有一个全心属于她的男人,她并没有错。芮雪流着感激的眼泪说:“谢谢。”
小河由衷地说:“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一切,你没有背着我,瞒着我,也没有欺骗我,你一直是光明正大地做这些,谢谢你没有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们都要幸福!”
“我们都要幸福!”芮雪靠在小河的肩上,她依然是小河最好的朋友:“女人不像男人那么理智,最容易被爱情蒙住双眼。”
“你一直是恋爱至上的新女性,我怎么能怪你呢?正像你说的,你爱吴立霁与我无关,那是你们俩个人之间的事情。”
小河就是这么真实,她也能接受真实的事情,只要别瞒她,所有公平与不公平她都能承受。
事过境迁,芮雪谨慎地说:“共产国际如今在世界各地都是敏感词,在俄国和当下的国内共产主义者是极危险的人群,所以我不能写信提到这些词,就连说也不能说,怕随时被人听去告密,如今的上海与南京到处都布满军统的眼线,秘密逮捕与杀害共产党和共产国际的人的事件时有发生,我想北平的情形也相差无几,我们必须隐藏身份,这次我只对你说,以后咱们不要再谈起,即使是殷有容和吴立霁,你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提起。任何场合,即使是书信也决不可提及,你要切记!”
小河听她这么严肃小声,更加担心她:“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干嘛要参与?”
芮雪苦笑道:“爱什么样的男人就注定要走什么样的路,这叫嫁狗随狗。我的男人爱共产主义更胜于爱我,所以我也只能献身于共产主义,献身给他爱的事业。”
“如今我是武太太了。”芮雪亮出左手上的钻戒,两个女人慧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