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挺拔。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群人先后来到城东门的城隍庙门前聚合,年轻后生与闺女们一样兴高采烈,人人穿新衣,打扮整齐,容光焕发。
庙会当天,开元观里烛火通明,城隍庙内香火缭绕,和尚和道士一早就洒扫庭园,开门待香客。
殿外各式丰富多彩的民间娱乐:舞龙灯、踩高跷、拜香凳、洪山戏、唱白曲、杂耍和杂技。眼睛都不够用,生怕被人挤散了。
连“福音堂”的黑衣神父和嬷嬷们都在庙会外场,向众人宣传教会精神,发放宣传画和年画。
看耍猴的人围成了圈,小满停下来看得入神。金夕无法理解,为什么小满看过那么多次耍猴的把戏还乐此不疲?
每年常有耍猴戏的艺人,四处游走,来到龙山镇或村子里为孩子们表演,小满总会追着去看。小满总会觉得每一场表演都是全新的,那些被人逮来训化的猕猴不同,所以表现完全不一样,尽管金夕将他们统称为耍猴的。那些可怜的艺人走乡过村,四处卖艺,酸甜苦辣,靠着两条不断迈动的脚,两三只猴子就是他们的唯一陪伴,有的人还带着戏箱。只带一只猴子的人,有时耍猴的人还充当乞丐,挨家挨护讨饭,站在门口让猴子鞠躬,要一口冷饭或是一把白米。小满去年见的耍猴人也许今年还来村里表演,他们像走一条往返循环的路,周期性地经过她住的地方,她不愿意错过。有些耍猴的只经过这里一次,就再也没来过,小满常思索他带他的猴子最后去哪里了?她从没有离开过来安县,没有到过更远的陌生的地方。
耍猴人总是用绳子牵着那些猴,不知道如果绳子解开,猴子会离开耍猴的人吗?
集市上表演的那些绝活都差不多,猴子接飞刀,钻圈,拍球,跳舞打拳,有的特别聪明的猴子还会识数。它们听话就会得到奖赏,不听话就会被打,有的表演就是用鞭子抽猴子,声声山响,这种表演小满不会再追看第二场。她看着既快乐,又痛苦,就是这种既快乐又痛苦的感觉,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想去看耍猴的戏,这给平淡的乡村带来消遣,是她童年最有趣的回忆之一。
每次小满看耍猴的表演,都会带两枚鸡蛋,她没有零钱给别人,偷偷地从家里拿出两个鸡蛋,攥在手里,看第一场时给耍猴的一枚,看张二场时再给一枚,如果她接着又看一场,耍猴的就不会问她要东西了,因为已经记得这个给两枚鸡蛋的小姑娘。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和尚来门口化缘,小满遇上了,也进去拿了一只鸡蛋给他,因为老姑妈在一旁看着,年轻的小和尚冲她摇摇头,嗫嗫地向她说明和尚是不能吃荤腥,她第一次知道荤腥指的是肉,连鸡蛋也是肉食,因为鸡蛋是活物,能孵化出小鸡,因为鸡是荤的,所以鸡蛋也是荤的,不止鸡蛋,所有禽鸟的蛋都是荤的。那年她十二岁,第一次知道和尚和道士是同一类人,住半塔镇时外公认识一个老道,他常到他们家坐谈,有时留下来吃饭,那个道士是不吃肉食。小满觉得做和尚做道士都好辛苦,用吃饭的碗挖了大半碗的白米给他,老姑妈在一旁看到,笑话她:“地主家的儿子爱吃窝窝头,粮店家的女儿不断米。人家给一把就行了,你瞧你给多少。”
小满等和尚走了才和老姑妈说:“你给要饭的才给一把米,他是一个和尚又不是要饭的。咱们没钱给他,还不给他多点儿米,够做一顿粥。”
老姑妈笑咪咪着同意她:“那些掺点儿菜都购煮米饭了。阿密陀佛,满月小姐好心会有好报的。”
小满被说得不好意思,她倒没想过得到好报。
上了庙会却还去看耍猴的戏,真是土死了,金夕指使金正将小满从人群中拉出来,不许在秀秀面前丢人,秀秀一会儿就刻薄地将金家兄妹一起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