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有钱就自己买,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一件也不差,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是最糟,变成怨念折磨她高傲的心。
金夕甚至期待嫁到有钱人家做少奶奶,有一天神气活现地在她朋友秀秀面前夸耀,每一样东西都要比秀秀的好,秀秀处处都不如自己,秀秀露出羡慕她的眼光,那时她的美梦算是实现了。
李致在滁县学习西医,回来时总会带些小东西,讨好妹妹和金夕,这些小玩意儿总能让姑娘们一起快乐赏玩许久。
李致曾送给金夕一面小镜子,说是洋人那里传过来,非常精制的手工,两面合上是一个扁扁的金色小圆盒,打开是两面小圆玻璃镜,小巧易于携带,金夕很是喜爱,放在一个绣花的绢袋之中,总是随身携带,随时在无人之处取出来顾影自怜一下。
因为只有一枚,李致交代她不要对秀秀说是他送的,不然妹妹又要不依不饶地闹开了。
锦衣岂能夜行?金夕拿去向秀秀卖弄,结果引起了一场麻烦,秀秀断言“除了李致再没有别人会送金夕”,金夕为秀秀小瞧她而生气,秀秀为哥哥偏心金夕还试途隐瞒她而生气,两人竟然闹起来,互相不来往了几天。最后还是李致又从滁县买了稀罕的小物饰,才将两人哄好,但心里总有芥蒂,只是避而不提。
金夕的眼里看来小满是呆傻,小满也会对那金色的小镜子夸赞羡慕,但是小满不嫉妒,甚至转头不提就忘了,这让金夕很恼火。如果小满能像秀秀一样小心眼儿,那么有趣味,金夕就真的不去奉承那个大小姐,她可不怕与她断绝往来,比较起来还是秀秀更寂寞无伴。
小满像是没长出忌妒心一样,她那样子简直让人无法好好相处。
金夕更喜欢秀秀做她的朋友,她每次拿出小梳妆镜时总能引起又一次的羡慕、忌妒和恨意,让人牙痒痒的快感,女朋友是用来炫耀时引起忌妒的对像,只有忌妒才能满足虚荣。
所以得到新奇玩意儿和听到趣事,金夕第一时间要分享人是秀秀,秀秀对她也是一样。
没有秀秀,金夕的生活该多么索然无味呀,秀秀也是一样。
晚餐结束前又说到,张亚昌号的老板张远之和卢经理都是南京人,跟同为南京人的朱组长非常熟——这样看来南京也不大。还有就是朱组长最近要回南京,过年后才会回来安县办事。
金正还提到:“大堂里的卢管事是西装系领带的,店堂里的伙计见他都躬身叫“卢经理”,接待顾客那个周道热情,听说南京上海大洋行里的经理都是这样子的。”
金正心想,要是能做到卢管事那样,也非常神气。
金夕眼眸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说:“朱组长那天也是穿西装系领带。”于是就讨论起各人的穿着,说到县城做的新衣。
金夕擅自做主,把上次朱组长来做客时送的其中一匹布带到县城,找裁缝师傅做了两件棉衣,对襟立领的新式样,她对她娘说:“再也不要找镇上的龙凤店来做,手艺好差,样式一点儿也不时新,穿出门土气死了,被人笑话!”
金大娘说:“你应该将另一匹也带去,给你爹和哥哥各做一身,也好过年待客时穿。”
小弟金喜吵嚷着说:“大姐,为什么不给我做过年衣服呢?就知道自己臭美。”
金夕不理他吵闹,只有说:“你的衣服就让娘带你在镇上做,人长得快,你又总是将新衣服划破,跟你二姐一样。”
小满与金喜异口同声地反对,金夕不理他们,说:“县城的裁缝师傅才能做到又合身,样式更新,只是工钱收得贵。最近小袄袖口流行收小,大而笨重的样式早已经过时,领袖的盘花打得也式样特别。”
金大娘说:“年前让金正去城里取回来,当为过年的新衣服,姑娘家可要重视一些打扮,到时还要穿去县里周知事家拜年呢。”
当然一件是小满的,金夕也擅自做主,按自己的尺寸,完全不顾小满越长身量越比她高挑,虽然她有跟师傅说放些尺寸,她借机对小满抱怨:“没事的,一个姑娘家长那么高干嘛呢?”
有时她说话更像是小满的家长,招来小满无辜地反驳:“有人想长高,还没办法呢?”
她的话又无故招来金正和金夕对她的围攻,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起吵闹,其乐融融。
金大娘在一边笑,还赞美金夕,“这样不高不矮的正好,娇娇俏俏,小巧的身形才是姑娘家招人怜爱,李镇长家的秀秀,那么瘦弱,反而不美。”
标准这么一立,小满没经过家长同意,还在往上长,确实不算是女孩家的正途。
小满见无立锥之地,欲拿走老式油灯回房间,却被金大娘数落:“白不做,夜摸索。”嫌她“熬灯费油”,又说:“女孩家不知道学做针线,看那些书干嘛?要考秀才当状元?明儿嫁到婆家什么都不会做,又要被人责怪娘家没教好。”
小满知道,一提婆家的事,金大娘一准没完没了,她赶紧放下灯,回房躺在床上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