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说话。
方才下坠之时,脑子里竟闪过一副奇怪的图景。似曾相识,却恍如前世。似乎是我在练习御风术时,翅膀不受控制导致下坠,我看到了一棵巨大的苍梧树,还听到有人疾呼我的名字,我在情急之下竟然叫出了声。
“阿练!”他摇了摇我。
睁眼看他,他的瞳仁已恢复如初。他似是愣了一刻,见我又闭了眼,便抱紧我,捏着我的爪子摩挲他的脸颊,似商量又似哀求:“我们好好的,不闹了,好么?”
我点点头,用鼻子蹭了蹭他。我不想死,至少不想像方才那样被摔死,窝囊又难看。
“你莫睡!”他又捏捏我的爪,将我摇来晃去:“此处异兽众多,颇为有趣。”
我被晃得五内错位,只得睁大眼,随他一一看去。
早就听说帝都下苑非同寻常,比昆仑宫的后花园更要珍异,如此一看,名副其实。
有身披五彩,其上有“仁义礼德”纹采的凤凰;有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声如判木的旋龟;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佩之宜子孙的鹿蜀;有其状如狗,席其皮者不蛊的溪边……
“你如何知道席皮不蛊?你捕过?”我扯了扯青冥的衣襟,那被扒烂的衣袍也不知何时被换了去。
“身为昆仑宫人,监守自盗是大忌。”他理了理衣襟,顺手将我的爪子握在了他的爪子里:“此等异兽,多被人觊觎,所以我们会定期巡查。上次在带山……咳咳,松手!”
我不顾他射过来的刀锋似的眼,只一个劲儿地揪住他的领子,看向枞木下一群群的白色,兴奋地叫:“羊,羊!”
羊怎么能算是异兽呢?莫非滥竽充数?
“那是土蝼!”他扯了扯领子,稍微喘了口气,解释道:“像羊但长着四只角,它不吃草而吃人。”
是吗?
我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对着土蝼便清啸一声。我的嗓音独特,那群土蝼听后不约而同侧首,见着青冥就兴奋难已,争先恐后撒蹄狂奔。
青冥抱着我腾空而起,停在半空,傲然看着脚下那群虎视眈眈,仰首磨牙却无可奈何的土蝼。
我咧嘴一笑,清啸不止。
忽然之间土蝼仓皇逃窜,鸟兽如潮水般匿迹,先前喧嚣不已的树林,眨眼间如死水般沉寂。树木或黄或黑,从远而近一棵棵枯萎。
怎么回事?我探出身子,想要看看究竟,却隐约听到一阵嗡嗡声,似鸟鸣啼,更似蜂群朝王。
我疑惑地看向青冥:“这里还有蜜蜂?”
青冥闻言大惊失色,慌忙张起结界,又在结界内加固一层护壁。
我方想问他为何,便听见有不断撞击结界的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一只色彩斑杂的小鸟使劲儿地撞击结界,它的身后,远远地一团褐色,如烟似雾,翻滚而来。
“那是钦原。”耳旁传来略喘息的声音:“它像蜂一样蜇人,但大如鸳鸯。被它一蜇,任何鸟兽都会死去,任何乔木都必枯萎。”
如此厉害?我不禁对围在结界外的钦原心生好奇,那鸟群愈来愈多,又撞又啄,想方设法地进入结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