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别扭

    “练练，洛齐要来，洛齐要来！”多鴖在我头顶盘旋，不断地提醒我。

    空洞疼痛的感觉又席卷而来，我用爪子捂着心口，气息沉重。恐高？气薄？还是其他原因？

    “你还记得他吗？想去看他吗？”抱着我的人驻步不前，轻声询问。

    “去见他，去见他！”多鴖停在我面前，用红喙轻轻啄我。

    我迟疑着，瞪眼看周围流云四涌，细究那股疼痛从何而来，无法即刻做出回应。

    “多鴖，你想便去，阿练并不想。”青冥绣着暗银线云纹的袖袍一动，将多鴖挥出三尺之外。

    “去就去，没良心！”多鴖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兀地往西边飞去。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死鸟又叽叽喳喳地飞回来，沮丧地落在我怀中：“我离不了练练！”

    我欣慰地摸摸它：“我可以……”带你去。

    “我可以帮你切断联系，自此天高海阔，任你来去！”青冥平淡无波的声音打断了我，说罢，指间便弹出一团黑烟，飘向多鴖的鼻孔。

    “阿嚏！”多鴖打了个喷嚏，扇了扇翅膀，尖锐的声音激动万分：“练练，我去去就回！”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爪子悬在半空，爪下的绿鸟在晴天下只剩下一个黑点。耳边传来用内力发出的冷漠的声音：“不必回来！”

    仰首看他，那人却一脸淡然，毫无自知之明。

    我不由得气上心头，切齿腐心，强撑身子，扑扇着翅膀准备去追多鴖。

    刚刚挣脱他的怀抱，飞了不过二丈高，便被他用墨玉绸给缠裹了回来：“竟真想去？”

    我用爪子挠他，将他面前的暗银云纹的衣襟扒成了破布，边扒边用嘴撕碎：“那是我的鸟，我的多鴖，你凭甚么做主？！”

    “阿练，”他双手不敌我四爪，有些狼狈地解释：“它实在聒噪！”

    “与你何干？”我气冲百会，只拼了命地抓挠。

    “我会保护你，无需多鴖。”他拢了拢衣襟，伸手摸我。

    我意气难平，挥舞着爪子在他手背上便是一划，顿时血溅当场。

    “你就那么恨我？”他扬起手背，眼睛却似深潭，晃动着幽幽光泽。

    我停了手，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他的血液中竟有黑气蒸腾。

    怎么回事？

    我诧异地望向他，他的瞳仁幽深漆黑，不见我的倒影，眼白愈来愈少，似墨汁浸水，又似有黑气欲喷薄而出。随即，伴随着阴森森的腔调，我被腾空抛出：“此处异兽众多，好好玩罢！”

    他毫不留情地将我抛出，看也不看一眼便消失不见。

    我奋力地展开翅膀，肩胛及腋下传来一阵阵隐痛，渐渐便如撕裂般剧痛难耐。无法把控方向，翅膀力不从心，只得东倒西歪地在半空乱窜，力竭后便直直地下坠。穿过厚重的云层，穿过几缕游云，眼睁睁看着下面的青山枝繁叶茂，悬崖万仞，大川汤汤。或许，着地之时，我便是一滩豆腐渣了。

    我绝望地闭了眼。

    “冥哥哥！”

    一条柔软却坚韧的绸带缠住了我，将我带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一双微凉的手覆上我的脊背：“害怕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