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着他时,已经是我五日后,再过一日便是望日,我的半月之期。
以往也就罢了,这次我估量着时间,潜意识想在望日之夜赶回洛齐身边,便也发了狠,又飞又跑地追着多鴖几个昼夜。这多鴖通人语,却并不知我耳聪至此,如何也甩不掉我。等它筋疲力尽,被握于掌心,却还负隅顽抗,用红色的鸟喙啄得我手背血肉模糊。
我极力忍耐,想到自己如此费尽心力,冥哥哥或许并不领情,还让洛齐伤心伤情,望眼欲穿,不禁酸从中来,泪如连珠。那多鴖或许是因多日未能饮水,见我落泪,便和着我的血和泪一通乱吸,吸罢还打了个嗝儿,满意地瞅着我。
我刚刚难得一见的顾影自怜,便这样被这家伙给瞅没了。
第一次捉住它时,使了个术法用树藤变了鸟笼,将其置于笼中,也不知哪里来的火,将鸟笼烧了个精光,它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飞走。我只能咬牙,再晕头转向地追了它几遭,方才又捉住,于是回来这一路,我再不敢大意,只能用双手死死握着多鴖,结果这死鸟倒好似很惬意,渴了饮我血,饿了啖我肉,我却万法无用,只盼能早日见到洛齐,他或能助我脱困。
刚出符禺山,远远地便瞧见洛齐。
我几夜不曾合眼,体力早已不支,见他瞬行至我眼前,满脸忧虑,便报之一笑:“我回来了!”
他搂住我,语气凝重:“虽早知捕捉多鴖很是不易,但见你如此,我—”
我虚弱至极,唯恐他再说出什么让我情难自已,便岔开话题:“这死鸟费了我许多血肉,该如何是好?”
“你只管放开它!”他似乎不知多鴖厉害,风轻云淡地说。
我摇摇头,双手握得更紧。只觉头皮一疼,见他将我的一根黑发从多鴖的左右鼻孔穿过,瞬间黑发消失殆尽,他松了一口气:“现下,你可以放心了!”
我半信半疑,瘫软在他怀里,在地面松开双手,见那多鴖僵着爪子,仰面侧躺,不再动弹。
“它死了吗?”我怀疑自己太过用力。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那多鴖突然又生龙活虎,在地面上气得跳脚。
我又不太放心:“如何安置它?”
“不必,”洛齐打横抱起我往回走,神情泰然:“它自会跟过来。”
我自是信他的,便在摇摇晃晃的温暖中安然入睡。
梦中似乎回到姑逢山,大家在沐休玩乐,一袭碧绿色长袍,头着木簪的背影凭空出现,大家纷纷行礼:“冥公子!”我准备躬身时被他扶住,笑盈盈传来一句:“阿练,怎又如此生分?”我抬头看他,脖颈上不再是空洞一片,那眉眼竟是我十分熟悉的。“洛齐?”
“我在这儿!”耳边传来惊喜的,略显疲惫的声音。
“阿练,你醒了?”洛齐轻轻地扶起我,双眼布满血丝:“你睡了整整一日,感觉如何?”
多鴖在身旁也一脸担忧,转了转眼珠,又换了一副不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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