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足够了,瑞内博大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常常教导我们这些下人要与时俱进。那个贝拉贝伊只愿意做从北边运来、到南边卖去的买卖,可是我家大人却想弄个工厂营生。”
埃德加不置可否,那个老头于是继续说道:“说实话,斯帕特城的商业总署真正听谁的,在座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想要拿到建厂的批文,走正规流程的确不难。可困难的是,在建厂之后我们这些外来户根本无法与当地望族竞争。昨个把您请来,咱们目的无非是想要借您这棵大树下的阴凉乘一乘,在座诸位也想要形成一个商业联盟,并且推举您作为咱们的领头。”
说着话,这个老头便从手里拿出一份散发着法术波动的莎草纸册。这沓契约上罗列的条目,赫然是昨晚那个他同埃德加叨叨了好几个沙漏时的“个人想法”。另外,有他带头,其它几位赫迪夫的代理人同样也从怀里拿出了各自的法术契约——显然,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这一出。
“你们这……”埃德加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是当他装作不经意间,扫视了一下那些契约上罗列分润给他的好处之后,“……我也只能答应了。”
不多时,房间里便响起了莺歌燕语,销金窟依旧还是那个销金窟。
“嘿嘿,都在磨刀霍霍,却不知哪个是猪,哪个是羊。”化作桑托斯模样的纳门,此时正躲在一间静谧的地下室里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他面前有一个复杂机器正在运转不停。齿轮咔哒咔哒地旋转咬合,纤细的金属针啪嗒啪嗒地在一张张长条纸带上打下细密的针孔,记录着信息。
前日,永序之鳞商会秘密送来了这台最先进的差分机,此时马力全开以最大程度算力分析着斯帕特城各方势力之间的异动。纳门日夜不辍地守护在这里,一边负责给差分机配套的发电机组灌注黑油,一边用破译针孔密码的机器读取着分析结果。
在他身旁的桌面上,一张张覆盖有青金石粉末的羊皮纸卷轴分门别类地摊开,上面在标注着“赫迪夫”、“法老王马寇”、“斯帕特城”、“永序之鳞商会”……等等条目的表格上,数据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纳门手里则拿着一个烙印巨龙纹饰的圆盘,上面嵌有两根分别装有红绿两种颜色炼金药剂的试管。随着数据的变化,红绿脸色试管此消彼长,总是在变化着高度。
虽然装有红色炼金药剂试管中溶液高度总能压过绿色试管——这意味着,在斯帕特城的博弈斗争之中,永序之鳞商会肯定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纳门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太多。
因为那个上面镶嵌有刻着十五枚用从零到九、整整十个数字的细小齿轮,随着读取差分机衍算结果,它们也在自动旋转来呈现代表“成本”或者“损失”的数额。“有人想要掀桌子,不采用武力手段遏制的话,损失看来是无法避免了,”纳门心中琢磨着。他已经用差分机运算了三百多种处理方案,可是无论要采取哪种,永序之鳞商会至少也对损失数以十万计的金卓戈。
要知道,斯帕特这座城市的税收,一年加起来也不过仅仅只有两万金卓戈左右。奎斯让他负责处理这边的事务,虽然只是说了一句“妥善处理即可”,但是纳门现在也摸不准“妥善”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不使用武力将乱象平息下去,多多少少肯定会造成一定的损失,可是这个损失若是让这座城市面临十几年的颓废,恐怕这也算不上“妥当处理”了。
“老爷动动嘴,伙计跑断腿,”纳门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过他马上就闭紧了嘴巴。眼前这台差分机可是一件奇物:它仅凭借衍算能力便克制预言系法术,最擅长分析各种各样的信息。刚刚因为纳门的一句牢骚,差分机将他心绪不宁的情况也算了进去,进而导致读取出来的数据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代表“损失”和“成本”的数额,硬是蹭蹭往上跳了好几位。
等纳门稳定下心神,那些数据方才恢复。
突然,他手边桌面上一截铜管“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纳门连忙伸手接住从铜管里跃出的传声蜥蜴,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拿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肉干喂到它嘴中。把肉干囫囵吞进腹中,这只传声蜥蜴才从喉咙眼里吐出一枚小小的黄铜弹珠。
纳门看了看铜丸上刻着的“销金窟”字样,随后便摸摸了传声蜥蜴的脊背,为其按摩两下之后将其再次塞进桌上那截铜管里面。紧接着,他捏起传声蜥蜴吐出的铜丸,屈指一弹便将其投进了差分机上的一个漏斗状的敞口之中。随着铜丸落入,差分机外面的纸带又开始疯狂向外喷涌,纳门连忙读取起上面的针孔数据。他手里紧握着的那个圆盘,上面的齿轮也随即开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