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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终战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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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疯狂的是他的打扮。

    那年轻的自由军人身上披着两件军服,下层是一件完整蓝色的儒洛克军服,上层则是一件破破烂烂的独袖红色意美亚军服,这件军服浸透了血,看起来就像血色的迷彩。

    这两件军服通过一对少校肩章扎在一起,衣襟的下摆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着。

    每件军服的胸前,都挂着一块大得有些吓人的勋章――古斯塔夫知道,那是自由军最高级的勋章,卓越勋章。

    这个年轻少校的嘴角挂着微笑。一直挂着微笑,这微笑让他显得有些疯狂。

    更疯狂的是他的装备。除了那一对卓越章之外,他竟然还带着帝国皇帝的象征“强权”,以及八圣剑之一的“仁慈”。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炫耀:正是他击溃了帝国伦尼军团最后的抵抗。

    而现在,这个人就站在整个帝国营地的制高点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帝**团,以及他们的皇帝,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除他以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惧色。

    在不远处的房顶上,黛妮卡?薇伦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索莱顿?!天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那名自由军少校慢慢地开口了。

    在整个战场中唯一的扩音魔法帮助下,这一小片区域的声音能够传播到整个伦尼。所有其他人暂时都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他说:“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陛下。”

    古斯塔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

    “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陛下。”

    说出这句狂妄大话的时候,耐门?索莱顿的双腿还在微微颤抖。他没想到这个魔法真能直接落到皇帝面前。

    冷静。

    耐门对自己说,连皇帝也在我面前退了一步,冷静。

    “我能做到的。不能让他们先发制人。”

    他举起右手来,每一个指节上都蓄积了一发魔法飞弹。魔网之声悄悄告诉他,除了他之外,现场还有一个人会这样的魔法,虽然他不知道是谁。

    “集束飞弹(massivemagicmissiles),准备。”

    不出所料的,有忠心的近卫军呼喊着准备组织防御。

    耐门毫不犹豫地一甩右手,十几发飞弹沿着声音的来源飞了出去,缺乏防御魔法的帝**阵中立刻就是一阵惨呼。

    “请恕我先发制人了。神圣帝国对谈判使节就是这种待客之道吗,陛下?”

    耐门直接点了古斯塔夫的名。他略有些惊讶地发现,皇帝身边竟然没什么高级施法者。又是一个对他有利的机会。

    “你,一个少校,能代表自由军吗?我还以为福克斯独裁官会派个更重要的人物来。”

    古斯塔夫咳嗽了两声,稳住心神,试图重新建立自己的优势地位。

    “你知道我是谁,皇帝陛下。如果您的这些臣僚有人不知道,需要给他们介绍一下吗?”

    古斯塔夫张了张嘴,吃力地挤出了那个词:“你是那个卓越章。”

    “我就是那个刚愎自用的人。我就是那个没能力判断出形势,只有一点点小聪明和随机应变能力的人,我就是那个根本不知道手里有几张牌就敢下注决胜负的蠢材。”

    但是你知道吗,就是这样的我,有个人说我是她的英雄,耐门在心中补上一句。

    “我们上次见面时,陛下您说很庆幸有我这样的敌人。希望皇帝陛下您仍然会对我是你的敌人感到庆幸。”

    耐门举起“强权”,随手激活了它上面的能力。

    一大群帝国贵族惊呼起来:“那……那是……那是强权!”

    “冯?费戈塔阁下是位了不起的军人。”

    耐门微笑着说:“而我是新伦尼军作战参谋,‘双卓越章’,耐门?索莱顿少校。结束这场战争吧,陛下。让你的部队撤退,我也会带着我的部队撤退。没有必要再多流血了。”

    皇帝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畏缩了。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敌人到底有多少实力,他也不知道拒绝他的提议会发生什么。

    这种情绪是……恐惧吗?他害怕这个人,害怕这个比他还年轻的敌人。

    “咳咳……”古斯塔夫咳嗽了两声,摆出了最严肃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就在这里签订和平协议,让和平到来吗?”

    耐门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安妮式的笑容。

    这笑容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疯狂,但他知道自己的思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过。

    “让我们说实话吧,这不是和平,是停火。你不相信我们,我们也不相信你,但是现在大家确实都精疲力竭了。你可以拥有伦尼,陛下,但是我们还会将它夺回来。我们北方的所有部队将安全地撤往南方,直到我们认为,我们可以重新夺回伦尼为止。很公平的提议吧,皇帝陛下?”

    直到此刻,安全大臣才终于带着主力施法者们姗姗来迟。

    但就算是希德?纳瑟,现在也只能撂下些狠话来,他也同样不敢直接发动攻击:“大胆!我们现在仍然可以杀死你,和你的所有军队,小小的少校!你只有一个人!”

    耐门发现自己的演技已经越来越娴熟了,简直就像有另外一个人格涌现出来一样:“你们认为,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呢?”

    因为安妮已经不在了。

    耐门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还好敌人现在应该还没能重新掌握读心的魔法。

    但是他有。只要他动一个念头,那个熟悉却冰冷的仿真声音就会在他耳边轻声讲出他所要的魔法的使用方法,掌握人数和魔力消耗。

    “你们应该已经把自己的溃兵重新收回来一些了,应该知道我们的魔法战力吧?抱歉可能剩下的溃兵不是很多。”

    这次就连希德的脸色也变了。安全大臣明显是想起了那可怕的高端魔法师,他伸手入怀,将手指压在了什么东西上。

    “你们肯定有能力杀死我。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个少校。你们也肯定可以杀死在这里的两万名自由军,甚至杀死他们的指挥官。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能再选出新的独裁官,比如耶拿的那位现役元帅,或者了不起的韦伯斯特前议员……”

    希德闷闷地哼了一声:“我不相信你们有那么多像你一样的少校。每个自由军少校都有双卓越章吗?”

    “你知道我们还有比我更强的魔法师。”耐门摇了摇头,“而且,我想强调的是,你们却只有一个皇帝,没有公认继承人的皇帝。”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宫廷法师和牧师都神色大变。他们正想上前保护皇帝,耐门突然举起了“强权”,遥指皇帝,大喝道:

    “那么,古斯塔夫!古斯塔夫?休?柯曼!”

    他直呼了帝国皇帝的名字。

    “告诉我你的决定吧!你要战斗到底吗,还是就此和平?!”

    在那一瞬间,古斯塔夫?休?柯曼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悔意。

    他后悔没有在伦尼的中央广场上干掉这个敌人。

    因为这悔意,他又后退了一步。

    第二步。

    “那么,让我们和平吧。我代表神圣柯曼帝国机器盟友,以帝国正统统治者之名义,以盟约诸神的名义,我们两军从此刻起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如违此誓,愿诸神公正的惩罚降临我身。”

    皇帝的肩膀第一次沉了下去。

    虽然夺取了伦尼,得偿百年来的夙愿,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耐门想了想,回答道:“我代表联省共和国,以它的正统统治者之名义,同意这一口头和约。以盟约及协约诸神的名义,一切惩罚将同等降临于我方。”

    在这个傍晚,产生了“1666伦尼妥协案”。

    帝国将控制麦特比西河以北、王者河以西的全部土地,拥有了儒洛克大平原的三分之二,几乎全部的精华地区。

    自由军则确保了更多的有生力量,几乎伤筋动骨的伦尼军和布莱尼姆军将得到重建的机会,而耶拿军则作为确保帝国-精灵联军不向王者河以东发动攻击的保证而存在。

    这一妥协案只是对战况的一种确认,双方都已经丧失了进一步的攻击能力。

    伦尼军和西方总军的主要战力都已经残破,帝**将默认剩余的自由军撤过王者河和麦特比西河;而帝国也需要时间在新占领土上构筑防御。

    “我有八成的把握,他是虚张声势。”黛妮卡望着耐门的身影,心情复杂地说,“索莱顿一直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听到黛妮卡的评论,玛姬雅冷冷地问了一句:“但如果你是帝国的女皇,你敢用自己的命去赌那剩下的两成吗?”

    “大概也不会的吧。得到意外的三万军队夺下伦尼已经是意外之喜,可以算是已经赢了七成。对方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干掉皇帝,也是帝国不能承受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选择拼命去消灭那两万残军。他对时机的把握确实很准,只是……这不是和平。这只是两三年的停战。”

    玛姬雅点了点头:“我说过,和平是很昂贵的。双方的骨干力量都还在,价格远远不够昂贵。只有双方都精疲力竭,才会有一代人的和平。百年战争史便是如此。”

    “他是怎么想的呢?”黛妮卡望着那个以一人之力威慑了整个帝**的人,叹了口气,心态复杂难明,“我曾经认识他的。”

    “喜欢吗?”

    “……那又能怎样呢。”黛妮卡用最小的声音说着,扭过头去,“不管怎么说,从明天开始,就换该我们来冥思苦想怎么守住这座城市了。”

    她爬下了房顶,走进了撤退的帝**之中。部队分散开来,只留下不多的监视部队监控着逐渐登船离开的自由军。

    *********

    一六六六年八月十日凌晨三时终战日

    伦尼南三区麦特比西河港区

    *********

    撤军断断续续用了将近八个小时。渡河行动接近尾声时,已是午夜。

    耐门?索莱顿少校拿着他的“强权”,一直矗立在码头边上,恍如自由军的守护神。

    几乎每个士兵和军官经过他身边时都向他敬礼,感谢他避免了最后一次会战的努力。

    整整八个小时,他都一直没有离开港口,对每个离开的营队发表着简短的讲话。

    “各位,联省共和国已经结束了。但这不是结局。”

    “今天我们还无法夺回伦尼。但是我们会回来的。”

    “我们终归会回来的。在我们回来的那一天,在旧日联省的废墟上,会建立一个伟大得多的崭新政权。”

    “一个更能适应新时代的政权。”

    不管讲话的内容是什么,都以同样一句话结尾。

    “新生自由军,渡过麦特比西河!”

    “渡河!”“渡河!”“渡河!”

    士兵们自发地以喊声作为回答,延伸了很远,刺激着帝国监视部队的神经。

    但帝国的监视部队没有任何反应。

    耐门召唤出来的监视使魔是只刺眼的白色乌鸦,它就一直在帝国的皇帝主旗上空盘旋着,跟踪着帝国皇帝的位置,以确保临时和约能够顺利履行。

    见过下午魔法的人,谁也不怀疑他有能力追踪到帝国皇帝的位置,并发动一次决死的攻击。多数人觉得他不会成功,但他们不敢试。

    而且,谁也不知道自由军到底有多少个这么危险的法师。

    只有安全大臣和他身边那一批人始终没有死心。虽然皇帝的意志崩溃了,接受了和约,但他们仍然试图找到最后一线希望。

    “这是最后一船了。他一定会上船的。”希德?纳瑟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不过,他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就解析出他们的魔法秘密。”

    “也是他给了我提醒,我才发现我之前的思路是错误的。”

    过分年轻的临时魔法大臣艾萨克?牛顿站在一旁的长桌前,整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羊皮纸,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之前一直都在解析魔力流向,那其实是一个错误的方向。南军在泥沼地带和今天之间建立的都是典型的放射型流向,魔力集中在一个中心点身上,只要我们能成功联系到中心点就也能和他们一样使用魔法。可是,今天他们更新了整个魔力网的结构,还改变了干扰的逻辑方式,这让我们一度非常痛苦。魔力流是完全混乱的,能否工作看起来也是完全随机的,根本无法模拟出一种能够正常工作的逻辑。”

    牛顿拿起最上面一张羊皮纸,递给希德。上面浮现出几行散乱的文字和几幅草率的画,几乎谁也看不懂画的是什么,除了勉强能辨认出一个歪歪斜斜的圆柱体之外。

    “这是……?”安全大臣接过羊皮纸,问道。

    “这是他用的那个魔法,以及我们的观测者所看到的魔力流向。就是在空中‘咻咻’乱飞的那个大铁柱魔法。它的魔力流向也是散乱的,但你注意到了吗,阁下――”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指向我们的魔法师的魔力流?难道他在从我们这里吸取魔力吗?!”

    “不愧是协会最好的几名精金徽级之一,希德阁下您一下就看到了要点。根据我们的复原,事实上,这个魔法在使用的同时,就将它的全部使用方式和需求魔力分散到了我方的魔法师之中。这几条线我们推测是来自环境魔力。毫无疑问,在他使用那刺眼魔法的同时,我们的魔法师也不由自主的进行了一次――我想可以命名为‘简化版’的――施法过程。所以这个魔法的实际魔力消耗很可能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庞大,也就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高。”

    “那我们不就已经掌握这个魔法了?!”还没等希德开口,一旁代表教廷的伊奥奈特?哈特曼已经亟不可待地插了进来,“只要把分散在我方各个法师手中的简化版重新构成……”

    “这个我也已经完成了。”牛顿又抽出一张羊皮纸,“当我们推论出这个过程之后,曾经参与敌人魔法过程的几位法师都想起了当时脑海中确实有类似‘冥想’的过程。但他们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敌人新魔法结构的副作用,但只要得到提醒,他们也都立刻明白了这具体的工作原理。我们将这些回想起来的部分重新凑齐,得到了十三张残缺的卷轴,拼起来就是这个魔法的完整工作过程。说实话,过于完整了,甚至还有很多实际上并没有发生的超魔变化和变种版本。”

    希德默念着羊皮纸上的内容:“但要使用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没有魔法器辅助,这个魔法至少也有七段――光这些分散的魔力架构就是一组了不起的超魔技术。”

    “我们的收获还不止这些。根据这个‘分散’的结论,临时魔法总部也立刻集中人手,对所有下午失效的魔法进行了重新梳理。当有三到四个人同时使用一个魔法的时候,这个魔法的工作就会全部恢复正常。我们由此确认,敌人应该是彻底改变了魔力流工作的形式――由集中,到分散。只需要周围人都认同同样的知识,就可以临时构成让魔法工作的环境……”

    “神术。联祷。”伊奥奈特插了进来,“这个技术我们很熟悉,敌人应该有非常高段的牧师参与了这庞大奇迹的设计。”

    牛顿继续说道:“我们可能需要统计所有魔法的掌握情况,并有计划地在整个帝**范围内进行梳理,以便确保所有人的魔法都工作正常。可能会产生很多抗议和学派纷争,但恢复魔法战力是第一步的。我们也由此可以确认,敌人应该也还没有恢复所有的魔法战力。”

    安全大臣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闪着寒光:“只是帝**吗?你如何确认?”

    牛顿一时语塞:“也许范围会更大一些。但是,这种大规模的法则重新构造,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我们之前已经观测到‘泥沼区’的魔力障碍已经消退……”

    “不要太乐观。如果我没猜错,下午那道白光就是这个魔法的神术部分。这很可能是个二加二形式构成的超大型魔法阵,也许它的威力足以改变整个世界。”希德?纳瑟皱起眉头,“我们要做好在整个帝国内梳理一遍所有魔法师的准备。这边的两个人,还有克拉德?洛佩斯和北面的另一个谜之牧师……哼。不过我们还有机会。牛顿卿,刚才你说敌人也没有恢复所有的魔法战力吧?”

    牛顿点了点头:“是的。”

    “那我们现在就出击,务必把耐门?索莱顿那家伙在这里生擒下来!现在我们也有了魔法,不怕抓不住他!最后一条船还没出发!”

    “这不会破坏神圣的和约吗?”伊奥奈特?哈特曼有些担心,“那可是陛下发过誓的……”

    “我们并没有撕毁和约,我们只是请那位英勇的校官作为南军的和约代表来帝国做客而已。他将得到一名外交官的一切待遇。”

    说这些话的时候,希德已经披上了铠甲。

    “临时魔法总部,安全部,参谋本部,外交部,所有高级施法者全部出发,在南军最后一批船启航前到达码头!”

    他们的动作迅速无比,所有人都在根据新的理论紧张地恢复自己身上的增益魔法。

    对帝国的这一动作,那名戴着少校肩章,穿着两层军服的年轻人一无所觉。他仍然紧紧抓着代表帝国皇帝的“强权”,在港口组织最后一个英特雷营登船。

    当他最终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时,已经被帝国的高级法师团团包围。

    “已经不能算是初次见面了,耐门?索莱顿少校。你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敌人,我承认,但是你这次还是――”

    希德?纳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对方的行动打断了。

    “请不要开火,我这就缴械。但这不是投降,我只是受托作为自由军的和约代表在这里住受到最后一刻而已。”

    自由军少校毫不犹豫地跪下来,将“强权”放在地上,向安全大臣敬了个军礼。

    直到现在,所有人才惊讶地发现这人的红色军服并不是迷彩的,他的胸前也没有卓越勋章。他只是穿着一身蓝色军服,又套了一件扯掉一条袖子的红色军服而已。

    “我、我的这少校肩章是临时借来的,我自己只是个临时少尉……”因为紧张,那年轻人说话有些结巴,“少校命、命令我在这里等着,将帝国皇帝的信物交给各位,以示……‘我方维持和平的诚意’。他还、还说,如果失去‘强权’,‘皇帝陛下在统治大贵族的时候也会有些困扰吧?’……”

    伊奥奈特?哈特曼大笑了起来:“真是个有趣的人。如果不是敌人,我倒很有兴趣和这位耐门?索莱顿少校交个朋友呢。他应该在倒数第二批撤离的船上吧?”

    那假少校点了点头,结结巴巴地问:“信物已经送到了,那、那我可以走了吧……”

    安全大臣咬了咬牙,看了看这个身上一丝魔力也没有的小兵,点了点头:“赶紧上船吧。到了对岸帮我告诉你们的独裁官和那位少校,他?们?的?诚?意?我?接?收?到?了。”

    伊奥奈特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旁边的牛顿皱了皱眉头,拉了拉主教的袖子。

    在他们头顶,一只白色的乌鸦在黑夜中掠飞而过。

    *********

    同时刻终战日

    麦特比西河上

    *********

    “我不需要强权,我只需要仁慈。”

    耐门?索莱顿一弹指叫回了自己的使魔,让那只白色的乌鸦停在肩上。

    他的座船已经经过了河中线,混在一大群运兵船之中,他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船舱内的人们正在狂欢,但耐门不想加入他们。他知道只要他一露面,就会沦为一只酒桶,被一桶又一桶的啤酒和红酒彻底灌倒。人们会传诵他在伦尼的丰功伟绩,惋惜他没能最终做出那决定性的一击。

    他只是靠在船舷上,在夜风中呼吸着闷热潮湿的晚夏空气。

    “洛佩斯元帅曾经告诉我一句东方的谚语,‘世界上所有的乌鸦都是一样的黑’。然而,用安妮的魔法就能召唤出白乌鸦。我们的谚语也说‘这事情要发生,除非你有黑天鹅’,但他们怎么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的黑天鹅呢?”

    耐门仍然穿着安妮的那件军服,只有这件衣服他说什么也舍不得交给替身。

    这件军服的尺寸略有点小,他系不上扣子,索性就让前襟敞开着。

    “有些人认为,人类是无力的,不管他们做什么也没有用。世事循环如常,公理永不会胜利,进步和革命只是制造更多的灾难。所以他们应该什么也不做,只是悻悻地重复着这些咒语一般的谚语。”

    耐门将手伸进军服内袋,抓出一把水晶般的沙来。他未曾犹豫地,沿着船舷将这些晶砂洒进了麦特比西河。

    “可你觉得这是错的。你觉得你和我可以一起改变世界的未来。”

    他一丝困意也没有。他的誓言还没有发完。

    “我会捍卫你建立的魔网,建立一个在它之上运行的新世界。”

    耐门望着麦特比西河的南岸,却没有感到一丝忐忑不安。那里对他来说完全是未知的,但也有希望。

    “是的,我会为你毁灭所有一切吞噬着人类的勇气,热血,正义和希望的社会与制度。”

    因为他是她的英雄。

    “然后,建设一个更好的未来。一个超越命运诅咒的未来。”

    必然是。

    “一个全新的未来。”

    披着深红色迷彩军服的他,悄然立下誓言。

    “在那里,每个人学习知识并且使用它们的权利是不容侵犯的。”

    “在那里,这种权利是他们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的基本保障。”

    “在那里,每个人都有得到和他付出相称的回报的权利。”

    “我发誓我会做到。即便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我也会为它带来光明。”

    这句话终有一天会令每个听到的人心惊胆战。

    “历史不会只有一种可能性。只要再去做一次就好了。”

    历史的可能性不是客观的存在,也不能测量,但正像安妮和邦妮的发现一样,它确实存在。它会对所有试图改变历史的人做出反击。

    “不付出代价就没有进步。世界本该如此。”

    历史的可能性就像一根弹簧。

    当巨大的变动因素出现时,它会产生出巨大的反作用力来抵抗。

    “因为我们的信念即是力量!”

    “如果现实和理想不符,我们就去改变现实!”

    耐门重复着安妮的那两句话,靠着桅杆坐下,眺望着河对岸的上意美亚。

    “等我吧,安妮。”

    他没有回头?望河北岸那座已经插上了帝国铁灰十字旗的城市。

    一眼也没有。

    现在,历史的弹簧已经感觉到了“帝国夺得伦尼”这一巨大的变化。

    它决定要开始反弹了。

    “黑袍的亡灵法师”耐门?休?柯曼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神圣柯曼帝国也不会再有一位黑袍的亡灵首相。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分寒暑,常年穿着深红色独袖旧军服的男人。

    他的旗帜将绘制在天蓝底色上。

    有星星点点的赤红色菱星点在上面,宛如飞溅的血滴。

    而深红色迷彩军服将成为某些随军魔法使用者的标准军服。

    当然,其中只有一件是独袖的。

    于是,在夏天临近尾声之时,耐门?索莱顿少校渡过了麦特比西河。

    就在战争结束的这一天,

    就在神圣柯曼帝国终于得到伦尼的这个盛夏之夜,

    那个本应为帝国开创辉煌的人――

    发誓要毁灭它。

    (夏霜之卷?summerfrost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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