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镇二十二协五十四标三营二队一排排长姚以价副军校……或者以新军内部的称呼方式,第7师22旅54团3营2连1排排长姚以价少尉——作为一支长期接受美国教官训练的军队,新军的军人一直使用两种称呼,对外使用中国式的,对内使用西方式的——正在执行一项他原本拒绝执行的任务,这让他的心情很糟糕,并且他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还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兴趣,因此他的糟糕的心情也就在他的脸上毫无保留的显现出来,让每一个看到的平民心惊胆战。
就像此刻站在他的面前的这个猥琐的、瘦得跟竹竿一样的男人,一个没有固定职业和收入的街头小流氓,可悲的瘾君子,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而他原本是来报告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希望得到一点奖励,能够让他到鸦片烟管消磨一点时间。
姚以价的表情让他有一种错觉,也许这位官老爷下一刻就会开枪轰掉他的脑袋。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错觉。姚以价不会轰掉他的脑袋,虽然他很想那么做:这个无耻混蛋带来了同盟会的那些蠢货的藏匿地点的信息,他是告密者,告密者必须死。只是姚以价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能,他必须让自己的行为符合一个清军军官的形象,否则就会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他只能将怒气发泄到同盟会的蠢货头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弄来了毒气炮弹,迫使组织上层要求全体成员无条件的执行张绍增的命令,阻止一次普通的暗杀变成一场灾难,他就可以像他的上尉一样找个借口退出这次行动,而不是被迫带着整个连执行任务,甚至还有可能,整个第7师都不会牵连进来。
包括他们自己,那些蠢货把所有人都坑进去了。
姚以价怒气冲冲的想着,抓住告密者的衣领,将他拖到自己面前。“你,带我们去叛党藏匿的地方。”
“我?”这个被吓坏的家伙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大人,我不能……不敢……”
“闭嘴!”姚以价咆哮着,“听清楚,带我们去,否则你一个铜板也别想得到。”
“大人……”
姚以价用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告密者,并且让他意识到,如果胆敢多说一个字,他真的会死。
他只能接受命令,而姚以价开始集合部队。
一名排长走到他的身边。“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上面报告?”
“暂时不用。”姚以价瞟了一眼被两名士兵拖到一边的告密者,“我们首先确认他的情报,然后再决定是不是需要报告。”
“你不相信他?”
“我只是担心,他看到的是同盟会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诱饵。他们肯定不会等着我们找上门。”
“也许那是一个陷阱。”另一名排长提出新的猜测。
“不可能。”姚以价不认为那会是一个陷阱。他有一个完整的连,而且只需要十分钟,就会有别的连赶到交火地点,除非同盟会的蠢货有把握在他的增援赶到之前结束战斗并且撤退到安全地点,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做。
但是同盟会没有那么强的力量。把两门迫击炮、几颗毒气炮弹和少量袭击者送进北京是一回事,把能够迅速干掉一个连的武器和人员送进北京则是另一回事,它已经超出了同盟会的能力。
当然,使用毒气也能很快结束战斗,然而同盟会把毒气炮弹送进北京显然不是为了用来对付一个价值有限的战术目标。
同盟会的人没有那么愚蠢——虽然他们确实很愚蠢,但是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他们不会想要伏击他的连。
非常简单的推论,任何人都能轻易想到。姚以价没有费什么工夫就说服了他的同僚。这时一名军士走过来向他报告所有士兵已经完成集结,准备就绪,于是姚以价发出命令,而这个临时接受他指挥的连也就上路了。
它的目的地不是很远,直线距离可能只有五百米,是一片废弃的住宅区,有几间基本保持完整的民房和一大堆被烧毁的残骸。也许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对待,在路上,告密者喋喋不休的谈起了那片区域的更多信息。它的曾经的住户都是底层平民,有很多参加义和团,八国联军占领这座城市的时候,这些人不是逃跑了就是被杀了,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再也没有出现,他们的房子也就变成了乞丐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的临时住地,直到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把整个区域变成一片废墟。
现在,没有人会住在那里——人们相信那些死掉的义和团的鬼魂仍在那里游荡——只有像他这样的无业游民偶尔会在那里出没,做点“生意”,或者寻找某些他们觉得能够卖钱的东西,比如蟋蟀,而这也是他能发现乱党的原因:他就是去那里抓蟋蟀。
姚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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