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议论纷纷,一个东灵的当朝首辅获罪假死,再辗转到民间率领农民起义造反?
此事若是真的,这个人实在不可小觑。
玉扶看向顾述白,今日早朝上他一直闷闷的,连头都很少抬。只怕那日天云破几句话,还是给他留下了心结。
散了朝后,玉扶命瑶蓝请他到长生殿说话,瑶蓝还没靠近顾述白,天云破横出来挡在前头。
瑶蓝一着急,绕过天云破再去找顾述白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天太师,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奉陛下旨意来传顾将军的!”
“正是知道你奉陛下旨意来传他,我才拦着你。”
他当先一步朝长生殿方向走去,“现在人已经走了,你想传也传不了了,我跟你回去复命便是。”
瑶蓝无可奈何,只能跟在他后头,嘴里小声嘟囔道:“都是你害我没找到人,一会儿到陛下跟前你自己认罪,哼。”
玉扶在殿中等着顾述白,不想进来的是天云破。
她顿时有些失望。
“陛下见到臣很不乐意?”
天云破明知她不乐意还是进了殿,玉扶无奈,“太师来找朕有事?”
瑶蓝苦着脸跟在后头进来,对着天云破的背指手画脚一通,玉扶大略知道了来龙去脉。
天云破用眼角余光扫了瑶蓝一眼,瑶蓝立刻躬身退下。
小丫头还两幅面孔。
天云破心中暗笑,玉扶身居帝位装得再正经,她身边的最亲信的宫女还是暴露了她少女的本心。
他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派正色,“上次臣和陛下说的话,陛下还是当耳旁风么?顾述白的心结解不开,所以陛下要妥协了是不是?你是北璃女帝,不再是顾侯府最年幼的妹妹了。”
玉扶忙道:“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也知道他的心结要他自己打开,我苦苦劝说也无益。可是是我把他们从东灵带到北璃来的,我必须对他们负责。他身为东灵人不愿意有朝一日带兵攻打东灵,有什么错?”
“他当然没错。”
天云破笑得讽刺,“有错的是陛下,陛下就不应该封一个东灵人为二品卫将军,不应该让他接管欧阳将军的军营。一个不能为北璃出征效力的将军,陛下却硬要封他高位,这当然是陛下的错。”
“大胆!”
瑶蓝立刻站出来斥责天云破,玉扶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她看向天云破,“继续说。”
天云破抿了抿唇,只犹豫了片刻,而后更加不客气道:“我早就说过,顾述白也就只能凭借容貌成为陛下的眷宠,安心在北璃享受富贵便是。他即便有将才,不能得用就同没有一样。”
这回玉扶的眼光彻底变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天云破,“你这嘴可以再臭一点。”
天云破一愣,满不在意地撇撇嘴。
……
“好几天了,大哥还是这么闷闷不乐的,难道是为了东灵叛乱之事?”
顾府中,众人隐约会意了顾述白的症结所在,顾酒歌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进宫问问玉扶到底是怎么回事,商量个办法劝说大哥。”
众人期待地看着他,“也只能如此了,要是玉扶都没有办法,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夜色渐浓,景色美轮美奂的庭院中,顾述白斜躺在秋千上,双手靠在脑后做枕头。
满天星辰千年不变,像在墨黑的棋盘上撒了一把白子——
哗啦啦,随意一笔都是美。
偶尔有夜风拂过,吹得秋千轻轻摇动,他眼中的星辰便带上了小尾巴。
顾述白嘴角微翘,忽然明白玉扶为什么那么喜欢荡秋千了。
院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顾述白没有抬头便听出来了,那是顾酒歌的脚步声。
他是来找自己的。
顾酒歌进院,朝屋子里望了望,竟一处灯火也没有。
他正纳罕顾述白去了哪里,便听芭蕉树旁一道呼唤,“我在这里。”
顾酒歌一惊,这才发现秋千上随意地躺着一个人,正是他要找的顾述白。
“这秋千是玉扶的心爱之物,大哥真是爱屋及乌,竟自己躲在这里荡秋千。”
“真的挺好玩的,不信你试试。”
顾述白起身坐好,留了一半的位置给顾酒歌,顾酒歌眉梢微挑,哭笑不得地在他身旁坐下。
不知是谁一使劲,秋千摇摇晃晃地荡了起来。
两个大男人荡着秋千,这场面怎么想怎么诡异,幸好院中一片黑暗没有点灯。
顾酒歌想着,慢慢切入正题,“这几日我都在军中练兵,宫里发生的事我才知道。大哥是担心将来要带兵攻打东灵,所以心里难受么?”
顾述白顿了顿,“你都知道了。”
顾酒歌微微颔首,仰头靠在秋千架的椅背上,看着满天星辰。
他和顾述白有一样的经历,一样的心结,对他此刻的彷徨自然更加明白。
“大哥,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顾述白望向他,顾酒歌那双桃花眼里盛着漫天繁星的倒影,看起来似醉非醉。
他轻声道:“还在临安的时候,父亲和弟弟们还没有被抓进监牢的时候,那个时候牢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分白天黑夜对着墙角和牢房里的鼠蚁,我那时最深的感触便是——恨。”
“我恨宁承治是非不分,听信奸臣之言构陷顾侯府,恨他觊觎玉扶为此不择手段。那时我便在想,就算顾侯府此番磨难能解我能留下一条性命,恐怕我此生也不能再为东灵效忠了。”
顾述白淡淡笑道:“我被那柄长剑贯穿身体之时,想的也是如此。”
兄弟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带着苦尽甘来的微笑。
顾酒歌道:“可当我们上断头台的时候,我又改变了这种想法。不单单是因为父亲在临行前的一番说法,更是因为长街上百姓的拥护和呼唤,是因为那些费尽心思想救我们的人。宁轩,陈阁老和陈出岫父子,季老大人……”
他笑道:“只要想想还有这些人,我又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宁承治就选择不再忠心?东灵不是他宁承治一个人的东灵,是万千百姓的东灵。我的忠心是为守护百姓而非为了他,那一瞬间我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慷慨赴死。”
“那绝非什么愚忠,而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大义。”
顾述白心中一震,“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让你现在带兵去攻打东灵,你也不会愿意?”
“恰恰相反。”
顾酒歌坐直了身子,脚尖碰到地上,摇摇晃晃的秋千一下子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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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跟大家请假了。
腰和腿疼了四五天,本来以为是睡觉压着没太在意,结果疼了这么多天都不见好,目前怀疑是腰椎间盘突出。
疼得生活不能自理,在床上翻个身都疼,只能去医院看了。预约了明天早上,明天更新可能会不准时字数也有可能少,具体的情况看医生怎么安排治疗吧。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