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在礼查饭店报了房间号,不料陈家全家已经都搬走了。那侍者口角笑吟吟的,笑得颇含着点意味,许宁不放心,苦苦追问。她粉粉一张团子脸,双眸温润似黑珍珠,求告起来,极是动人,那侍者经不住,就悄悄儿的说了:“陈将军的三姨太太争风吃醋,讲大姨太太曾经不守妇道什么的……陈将军气坏了,差点在饭店里动起手来,惊到其他客人,领班带着我们去劝。嚯!那二小姐,凶得很,立起两只眼来训她姨奶奶,说要告她诽谤,后来就劝开了,他们反正新宅子也好了,就搬过去了。”
许宁晓得思啸是大姨太太所生,听说安香攀扯思啸生母,心下突突的跳,又想:“思凌一直跟大哥友爱,不知被气成什么样呢!”忙忙要去看他们,核实了地址,出门来找黄包车,却是作孽,有个恶少经过这边,小小年纪,已晓得见色心喜,看许宁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裙,绝非礼查房客,自无顾忌,再看她左顾右盼的样子,********认定了是流莺,上前且问一声:“小姐,你价码多少?”
许宁吓一跳:“哎?”
恶少以为搭上讪了,喜孜孜凑上前便要再说一遍。许宁方问出口,已自悟了,涨红脸回头就走。恶少被撇当地,面子下不来,咬牙便追过去,许宁吓得魂也要飞了,忽听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问:“三弟跑哪里去了!”
是思凌的声音。
许宁举目,果见思凌和思啸并肩立着,如孽海中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放步忙奔过去,两兄妹也看见了她,更看见了她后面那个人,思凌一手揽了许宁,一边放声呵斥:“思斐,你做什么!”
那小小恶少,原来是思凌的三弟,八年之久,也长成了十五岁的少年,看许宁躲在思凌身后的样子,“呵”一声才想起来:“原来以前跟二姐混的小食客,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此语一出,许宁满面涨红,思凌黑郁郁的眼睛一眯,眼里能飞出刀子来,思斐不由发怵,头一缩,要往后逃。思凌叫一声:“站住。”问他,“你是趁机溜出来玩的对吧?身边带了多少钱?”
思斐站住,只管嘴犟:“多少也是我的零花钱。我又没禁足。陈贝儿才禁足了!”
已有些人看过来,思啸息事宁人:“珠姨的东西,我们已取了。三弟,你没事就先回去罢。”
“他肯回去么?”思凌抢白,“没用的东西,玩不起,还老贪玩。上次跑马场被摔得哇哇大哭,还不记教训呢!”
思斐怎受得住这话:“上次你们两个打一个,不算!”
思啸诚然与思凌并缰驰骋,思斐想挤,挤不进,摔得哇哇大哭,却不是思啸故意要欺他。听了思斐的话,思啸一哂,思凌已冷笑道:“我一个,便敌不得你么?——有了,这里二楼正有个弹子房,我晓得这几天你偷珠姨的钱去那儿撒漫使费,长进了不少。”
思斐正要否认,思凌断喝:“你敢不敢与我三局定胜负!”
思斐脖子一梗,那是只有个“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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