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涂抹在左琴瑟身上。
一边抹一边不客气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人啊,生来就爱作践,不是作践别人,就是被人作践,要是都不愿意,就像你这样,自已作践自己。”
丝毫不顾忌左琴瑟重伤的身体,红姑每抹到一处,都能另左琴瑟痛得大叫出声。
不理会左琴瑟泪流如注,她继续说道:“命在你掌中,你不好好把握,自然沦为命运玩物,怨得了谁?”
将左琴瑟全身上下都用药汁涂了一遍,红姑又解开左琴瑟脸上的绷带,当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脸时,她叹息一声。
“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没死掉,就是你命不该绝,丫头,好好想想下一步吧。”
浓烈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在身体一阵阵的刺痛,和红姑不留情面的指责中,左琴瑟胸口那股无法疏遣的郁积渐渐平缓下来。
左琴瑟慢慢止住了眼泪,水光中,见红姑正眉头紧锁地往她脸上涂抹药汁。
半晌,她涩然开口,“我怎么了?”
红姑仔细上着药,头也不抬地说道:“全身骨头散了一半,好在经脉未断,不过你原先那张脸是没办法修复了。”
“毁容了么?”
也是,那样高的山崖上摔下来,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呢。
接下来的日子,左琴瑟依然躺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红姑每天会不停地给她上药,针灸,泡药浴。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怕落得个终身残废都是恩赐。
每天睁开眼,是浓重刺鼻的药,闭上眼,是治疗了一整天后浑身上下钻心的疼痛。
起先,左琴瑟依旧很是颓废,甚至觉得自己拖累了红姑,可是不管她如何劝红姑离开,红姑都是雷打不动地每天不厌其烦地给她上药、医治。
渐渐的,左琴瑟被她打动,也跟着配合治疗了。
这样日复一日,直到单调机械的痛苦延迟到半年后,左琴瑟终于能动了。
此刻,她被包成了木乃伊的样子,坐在一面铜镜前。
红姑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剪刀,轻轻将缠绕在她脸上的绷带剪开。
“丫头,你要有心理准备。”
左琴瑟捏了捏手心,这半年来,红姑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她的脸在摔下苍茫山时,被碎石划破,早已毁掉。
可是当真要面对这一刻时,她的心中又不受控制地忐忑起来。
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将顶着一张蜘蛛网过生活下去!
白色的绷带一圈圈褪下,左琴瑟盯着光滑清晰的铜镜,在最后一层绷带解开时,她忽然猛地闭上了双眼。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你的新面孔了。”红姑收回绷带,双眼却不着痕迹地露出了笑意。
左琴瑟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咬了咬嘴唇,缓缓睁开了双眼。
雪色的肌肤上,一对纤巧的眉,弯弯搭在眼睑上方,像是两道小月牙;挺翘的鼻头下面是一张樱红的唇……
左琴瑟唰地睁大眼睛,瞪着铜镜里的那张容颜,她忽然伸手摸着脸颊,喃喃道:“这是我?怎么可能!”
这张脸、这张脸分明是她穿越前的面容。
她不敢置信地抓起铜镜瞧了瞧,铜镜中的容颜也一脸震惊地瞪着她。
“咣”的一声,铜镜掉在地上。
左琴瑟呆呆转身,望着红姑,“师父,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半年里,红姑不仅花费诺大的精力救治于左琴瑟,还悉心开解着她心中的郁结,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关怀自己,左琴瑟有感于心,遂早已敬红姑如同父母,并以师父相称。
红姑看着她震惊的脸,蹙了蹙眉,“怎么,你不喜欢这张脸?”
“不是,只是我的脸不是毁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前世的记忆纷至踏来,左琴瑟心绪乱成一团麻,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怎叫她不震惊?
红姑只以为她一时接受不了陌生的样貌,便解释道:“你本来的样子损毁得太厉害,无法回复原状,为师这才替你改了头面,但具体会长成什么模样,还是根据你面目的轮廓来决定的。”
这么说是巧合了?
左琴瑟方平复的心情渐起波澜,她弯腰又捡起地上的铜镜,看着镜中熟悉的容颜,双眼渐渐泛起迷蒙的水雾。
老天爷这是要让她做回自己,重新开始么?
左琴瑟水眸中划过一丝惘然,她伸手轻轻抚模着镜中那个姿色平平,却带着几分英气的面孔,喃喃道:“师父,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杨小芙!”
左琴瑟仿似陷入回忆,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我叫杨小芙。”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任何人,她就是她自己——杨小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