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琴瑟以为自己死了。
从苍茫山跳下来的那一刻,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从哪里来,就该到哪里去。
南宫极,是她短暂生命里一朵纯白的昙花,乍然盛开,又倏然而去。
那些温暖的,痛苦的,都将随着她的生命而消失。
若有来生,只愿与君再不相见!
临死前杀了栖梧,让南蛮的权力重新回到族长手里,也算是还了占用这具躯壳的恩情。
可是世事难料,当左琴瑟睁开眼睛的瞬间,身体的感知让她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身上像被紧紧绑着什么东西,手脚完全没有知觉,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好似僵硬了一般,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可是浑身疼痛的骨头又让她想到了冬天干枯的枝桠,一碰就会碎掉。
左琴瑟眼珠乱转,只能看到头顶灰色的屋顶,看来她是被什么人给救了。
她不禁心中苦笑,那样高的苍茫山山顶跳下来,竟也死不了,果真是人贱命大。
这时,房门突然响了一声,一个人影走到左琴瑟面前。
“醒了?”
一把异常难听的,如同粗粝砂石互相挤压的声音,突兀在头顶响起。
左琴瑟抬眸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端着一碗漆黑的浓汁站在面前。
女子眉目疏淡,如柳如月,只可惜鼻梁以下戴着一块红色的纱巾,遮住了她的容颜,映衬着火红色的衣衫,异常热烈张扬。
从女子丰姿绰约的身段,可以看出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
左琴瑟动了动嘴唇,艰涩道:“是你救了我?”
女子将药汁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依旧是那种难听的声音,粗嘎道:“我可没有能耐能救一个从苍茫山上掉下来的人,我只是把你捡回来的人。”
左琴瑟目露疑惑,女子看她一眼,眼中露出不耐,忽然从怀中掏了两个东西扔在床上,“是这东西救了你,不过南蛮圣戒却是被你毁掉了。”
眼前只看到一个黑色的抛物线滑过,便听叮咚两声,木板床上传来东西滚落的声音。
左琴瑟怔了怔,瞬间想起了在黑沙漠中被沙兽袭击时,这圣戒曾出现的异兆,难道说,自己跳下苍茫山后,又被这戒指救了?
一股无力之感顿时窜上心头,左琴瑟睫毛颤了颤,突然对那女子说道:“可否请姐姐帮我一个忙?”
女子在床边坐下,伸手去解左琴瑟身上的绷带,头也没抬地说道:“说。”
左琴瑟垂眸,“请恩人杀了我。”
女子解开绷带的手指一顿,左琴瑟忍不住痛呼出声,就见女子抬头,认真地看她,“想死?自杀的人我红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样带着孩子自杀的还是头一遭。”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左琴瑟眸中一慌,隠隠有股不好的感觉。
“怎么?连自己怀有身孕都不知道?”红姑哼笑一声,继续不分轻重地将左琴瑟身上紧紧绑住的绷带,一点点解下来。
想了想,又补充道:“半个月了呢,遇到你这样的娘,也真是可怜!”
嗡!
左琴瑟嘴唇颤了颤,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怀孕了!
孩子没了……
左琴瑟却呆呆地望着屋顶,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一滴泪水滑下眼角,左琴瑟才骤然发觉,腹内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一般,空荡荡的,难受极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叫,却叫不出声。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痛苦、悔恨、怨愤、不甘……一股恼另人疯狂的情绪,发疯般在体内奔腾着,叫嚣着,可是左琴瑟却连一丝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啊……”挣扎了好久,破啰般的嗓子里才艰难地传来一声被碾压般的声音。
红姑抬头看了看她脸上的泪水,突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身上的痛楚好像让左琴瑟有了力气,她终于发出了声音。
“啊……啊!”
不是痛哭的声音,却是一道道干哑而压抑的嘶吼。
是她,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她还活着?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让我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和灵魂继续活在这世上,是为了惩罚我么?
左琴瑟内心悲鸣着,眼泪如同雨水洗刷着单薄的被褥,她被自己内心的负责感,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红姑将她身上的绷带解开,拿过桌上的那碗药汁,用棉布沾了沾,一遍遍涂抹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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