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杨士奇所言,朱瞻基皱了皱眉头,看着其他人问道:“那众卿家的意思呢?”
张辅和夏原吉都赞成杨士奇的话,却也不好明说,只道:“皇上,这样的大事必须得朝臣群议才行,臣等不敢擅专。”
朱瞻基不以为然,“这事就不用外议了吧,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难道还商量不出个法子来嘛?”
杨士奇据理力争,“宋仁宗废后,孔道辅、范仲淹极言其非,力谏被黜,御史言官十数人入谏,廷臣非议,宋仁宗均不听,仍然坚持废后,后世史册屡屡诟病于他,中宫乃小君,国本安固所在,皇上怎么能不议而决呢?”
朱瞻基不悦,拂袖而去,扔下一句,“众爱卿先退下吧,你们回去再好好商议,看这事怎么处置妥当。”
张辅等人退出后,杨荣叹了口气,对夏原吉说:“皇上对这事存心已久,恐怕不是我等臣子能够制止的。”
夏原吉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据理劝诫,这才是我们为人臣子的本份,怎么能因上意而妄动中宫?反正这事,我是不赞成的。”
杨士奇讥讽地笑道:“皇上所说的中宫过错,有哪一条能够当得上废后之罪?杨大学士你就随意附合皇上,轻言若是,这难道就是你为君上的解忧之道吗?”
杨荣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们都要当直臣,我何尝不想?但皇上对这事分明存心已久,刚才你们也听到了,皇上说他已经决断,不过是想咱们设法圆过去,说得好听些,给天下臣民一个交待,不管咱们怎么劝,也劝不回来的。”
几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早朝后过,朱瞻基又召了杨荣、杨士奇至西角门问道:“昨天让爱卿商议之事,你们有没有想出法子?”
杨荣从怀中拿出一卷纸,展开纸条后呈上。
朱瞻基接过去,瞧了瞧,上面所书皆诬后过失,多至二十事,不禁变了脸色道:“中宫何尝有此大过?这般诬毁,难道不怕宫庙神灵么?”
杨荣讪讪道:“无过废后,臣也是担心皇上为史书诟病,所以写了这些事情。”
朱瞻基并不是那等糊涂的皇帝,他看了看杨荣,冷然道:“朕平日里瞧你还好,想不到如今为了逢迎君上诬毁皇后,罪实可杀。念在这事因朕而起,就不予以计较,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若是你们一味趋炎附势,朕岂不成了那偏听偏信的昏君!”
他又看着杨士奇问道:“依爱卿之意呢?”
杨士奇躬身作答,“昔年汉光武废后诏书,尝谓事出异常,非国家福。唐玄宗为武惠妃所惑,诛杀元配皇后,事后常常后悔,那样宠杨贵妃,也终此一生不再立后。唐高宗被武则天所骗,废除皇后及淑妃,事后时常悲泣哀悼。宋仁宗废后之后,亦尝见悔……鉴古知今,臣恳请皇上慎重,万不可轻易动摇国本,有累圣德。”
朱瞻基闷闷不乐,却不肯打消念头,沉默半晌道:“你们先退下吧,再帮朕好生想想。”
过了几天,朱瞻基又宣诏张辅等五人询问此事,张辅和夏原吉几个仍然和先前的意见一样,不赞成废后。
杨荣到这会儿,虽然有心附议皇上,又怕拍到了马脚上,就跟在众人后面,人云亦云。
朱瞻基气恼地说:“为人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可真算朕的好臣子!”
杨士奇见皇上对此事执念如此,问道:“皇太后神圣,应该会有主张,难道皇太后对这事没有懿旨吗?”
朱瞻基看了看他最信任的朝臣们,这些人,都是三朝元老了,母后对他们还真是有莫大的影响力,他收起脸上的气恼之色,淡淡笑道:“与卿等商议就是皇太后的意思。”
一听皇太后把难题推给了自己等人,杨士奇知道这事恐怕很难劝转皇上,便不再吭气。
见一直最反对的首辅杨士奇都不说话了,朱瞻基心里明白,恐怕这件事杨士奇应该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令张辅等人退下,独留杨士奇随他到文华殿内。
屏去左右后,朱瞻基对杨士奇推心置腹道:“朕本意也不是一定要罢黜皇后,但情非得已,不如此,百年之后朕与贵妃就不能同陵。朕与贵妃青梅竹马,奈何阴差阳错,皇爷爷点了胡氏为后,如今朕为天子,富有四海,却常因此事夜不能寐。如今六宫之中,只有贵妃有子,虽然朕已经立了太子,但若贵妃不当皇后,将来到底不是嫡子即位,对国统似乎也不太好。母以子贵,也是古礼,这件事,还得烦请爱卿为朕设策。”
听了朱瞻基废后之举起因是皇贵妃,杨士奇虽然心里早有些考量,却越发不愿掺和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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