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扔了剧本跑过来:“怎么回事!”
祝文轩比他还快一步,狂吼道:“一个个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操!快!”
有人颤颤惊惊地回答:“祝哥,已经叫了……”
还有人在琢磨:“明明是特制的糖玻璃,经过试验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才对……”
“是不是谁弄错了?道具组,道具组人呢!”
“别都围过来,出去,都出去!”
周围乱七八糟地声音越来越多,简宁溪一句也听不清,她双手死死抱着头,埋进膝盖里,坚持到现在的情绪被玻璃瓶彻底砸到崩溃,记忆与表演仿佛重叠在一起,一幕幕来回在眼前轮流上演,她很痛,哪里都痛,有滚烫的液体流进眼睛里,又从眼睛里流出来,是在哭吗?为什么她会哭?
明明就算哭得再惨也没有人来救她。
简志远要她好好待在汪伯伯身边,他会喜欢她的;冯静雯说宁溪那么听话,到哪里都是好孩子;简禹名抱着她说不要紧,他们还是一家人,他们会来看她……
可最后谁也没有来。
唯有她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像孤独的小狗一样舔舐伤口。
谁都不会来救她,她那么听话,也只能默默承受所有的惩罚。
尽管她什么都没做错。
简宁溪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怕,不要哭,像过去十年里她经常做的那样,不停安慰自己,可泪水还是止不住,拼了命地往下掉。
不知道隔了多久,一条柔软的毯子落在她身上,遮住她的视线,隔绝外面嘈乱的声音,然后有人用抱孩子的姿势将她抱了起来,过程中还轻柔地拍拍她颤抖的背。
简宁溪下意识想要挣扎,那人似乎力气很大,轻易将她搂得更紧。
隔着布料,她听见那人说:“别怕,小宁溪,不要怕,我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
简宁溪头又昏又沉,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谁,只是有一种分外安心地感觉,她慢慢放松,脑袋上一阵又一阵的抽痛,意识也跟着渐渐涣散。
再次醒来,耳边已经变得很安静。
简宁溪勉力睁开眼,果然是在病房里,她转了转头,顿时一阵刺痛,眼睛又下意识闭上。
“宁溪,”简禹名轻柔地摁住她的手,弯腰上前,问她,“是醒了吗?”
简宁溪对这个疑问句有些不解,还是应了声:“醒了。”
简禹名这才长长舒口气,神情紧张地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醒了就好,想吃东西吗?还是想喝水?”
简宁溪猜测自己在迷迷糊糊期间醒过好几次,以至于简禹名都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醒了。
她说:“我腰有点疼,想坐起来。”
简禹名连忙摇起床,右手小心护着她的脑袋,调了合适位置:“可以吗?”
简宁溪小小伸了一个懒腰,自我感觉一下,伤口似乎没那么夸张,其余地方也无不适,她拉着简禹名坐下:“我没事,感觉很好。”
“哪里好?已经是轻微脑震荡,缝了三针,还差点刮到脸,”简禹名抓紧她的手,放到唇边,语气带着万分地后怕,“我看见你满脸都是血,以为……”
简禹名没有说下去,他红着眼吻了吻她的手,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
简宁溪甚至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从指缝滑过。
简禹名竟然为了她在哭。
她一下子回到了上辈子临死前那一刻,眼前的简禹名和那个狼狈的简禹名几乎重叠在一起,让人竭力想要触碰。
心里这么想,简宁溪也就这么做,她反握住简禹名的手,往身边拉了拉,安慰他:“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好?”
简禹名眼底一圈乌青,他呼口气:“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是的,”她脑子很清醒,开始分析,“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是道具组失误?还是说有人故意针对?”
简禹名把温水端到她唇边,喂她喝了两口,才答:“有人换了道具,把原先的糖玻璃道具瓶换成同等质量的真瓶子,杨青说连手感都一样,看来是出于恶意。警方正在调查道具组,闻齐一直在跟进,暂时还没有新消息。”
简宁溪个人而言,更倾向于有人针对她这个答案,这辈子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她一路上招惹的人不在少数。
她不由担心起来,剧组一旦牵扯上这种事情,势必会影响拍摄,最后该不会被腰斩吧?
这一点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