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仗着官家对此的恩宠厚泽,无所顾忌的指使恶仆打伤诸多指证他的太学生员,连臣也未能幸免,仗着天恩浩荡嚣张跋扈到极点……”陈伸说到此处,愤慨得无以言表,几乎是语不成声。
不能不说,咱们的陈伸陈大祭酒这张嘴太能说了,如此一来,在赵昚听到的意思中,李凤梧是个害群之马,而陈伸就是正义光明不畏邪恶一心只为官家社稷勇于斗争的良心好祭酒。
所以才有武将穿肠枪,文臣诛心言的说法。
赵昚急忙温声安慰陈伸,“陈祭酒且舒心些,慢慢说来。”
这件事有点诡异啊,李凤梧这小子是有点腹黑,但第一次面圣和出使金国回来后见他,给人的感觉是成熟稳重得不像个舞象少年。
这样的人,他会不知道打伤朝廷命官的后果?
他会无所顾忌到在太学之中大打出书,不仅大伤生员,连三品大官国子监祭酒都不惧?
李凤梧断然不会不知,殴打本部属五品以上官员的惩罚。
大宋律法《宋刑统》明文规定,此举为十恶之九:不义,轻者剥夺官阶永不录用,重者流放!
李凤梧若是这种人,哪还能活到今天,又怎么可能让周必大、陆游和曹崇等人赞誉有加,甚至连眼界甚高的张浚也对其寄以厚望。
咱们的张枢相对他儿子张杓,也没如此尽心尽力过。
在建康的时候,如果不是张浚相护,李凤梧这小子早被自己两个儿子整治得灰头土脸了,哪还能如此光耀的来到临安。
赵昚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件事怕是有猫腻。
而且这事恐怕不能只听一家之言,有必要将李凤梧喊来对质。
陈伸听到官家意思,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心里稍微舒爽了点,稳定了一丝情绪,继续道:“这承事郎李凤梧狂悖至此,又多次罔顾礼仪目无法纪,还请官家重臣,以宽我等耿耿臣子之心,以慰太学士子之心,以振天下士子之风气!”
这是要收官了。
赵昚心里无奈的苦笑,如果自己只是看过李凤梧文章而重用他,此次恐怕真会遂了陈伸的愿,但自己是和李凤梧接触过的。
总觉得陈伸嘴里的李凤梧是另外一个人般。
自己认识的那个李凤梧,知书达理,明是非,知进退,圆滑成熟,哪有陈伸说的这般不堪。
心中叹了口气,朕要用一个人就这么难么?
赵昚在当皇帝前在大内呆了三十年,哪会不知道大宋文臣的那些做法,莫须有的事情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冤杀了千古名将岳鹏举啊……
道:“此事就此盖棺定论言之过早,朕为天子,深知卧龙先生那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陈祭酒受伤是事实,但也要听听李凤梧之言,也要听听在场其余太学生之言,不能因此寒了陈祭酒的心,但也不能因此伤了有志之士匡扶江山之心。”
陈伸心里咯噔一下,旋即觉得自己多虑了,这件事从自己进入垂拱殿就注定了结局,除非官家不让自己进垂拱殿——但那也无关紧要,自然会有人就今日之事弹劾李凤梧。
官家就算再有心袒护李凤梧,也无力回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