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关键是放哪都没用啊!
打从领回赏钱后,两个县衙的差爷们就跟拜年似的,轮着个儿的上门来了,目的当然是要钱。
汉子以往并未欠下那么多的债务,可如今“债主”却是数都数不清了。这没办法,谁让他以往在官差们手里犯过些不大不小的事儿呢?人家攥着把柄上门收“保护费”,他敢不给么?
于是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就平白损失了大大几百贯钱------这倒真不是出自李谦的暗中授意,而是胥吏本性使然。
试想,手底下管着的某位游食光棍发了横财,得了几千贯赏钱后,他们这样差老爷又哪还坐得住?
上门蹭顿吃喝是小事,不顺带着打打秋风,敲敲竹杠的话,都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虎皮!
鼠脸汉子名叫张大顺,和另外两位关系较好的帮闲汉子共同租了间小院,便算是在杭州城里安家落户了。
三人都没啥正经工作,家里原有的那几亩地也在接手后迅速变卖了,平日里就靠帮闲打杂来维持生计。运气稍好点的话,也能从衙门里或是道上接些散活儿,日子过得倒是比不少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还滋润许多。
只不过,钱来得越是轻松,花出去也越是容易一些,哥三个或多或少都有些酗酒烂赌的毛病,因此多年下来也都是得过且过,没存下什么家业。
原本张大顺还想着找俩哥们搭伙救人,赚那一万三千贯的赏钱,但后来细细一琢磨,觉着哪怕是三人联起手来搞偷袭,恐怕都不会是那伙凶徒的对手------他们这些小喽啰,打听点道上消息还成,合力擒拿凶徒显然不够看。
这样一来,倒不如报信拿钱来得轻松,于是他才决定一人单干。不过在事后,他倒是也给俩兄弟一人塞了个大红封,并请酒吃饭、下馆子,权当是补偿了。
俩人虽是抱怨满满,却也没再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不过可以想见的是,对于自己被官差们敲竹杠,那俩家伙肯定也是在幸灾乐祸的------反正损失的又不是他们。
眼下,张大顺的日子并不好过,那是一种坐拥万贯家财而无力守护的深深沮丧,也是他们这种小人物的悲哀,他已经连着有两夜没睡好觉了。
这天夜里,夫妻俩躺在塌上辗转难眠,为那四千多两银子暗暗发着愁。
“当家的,你说你咋就恁没用呢?好容易挣回了大钱,这宅子还没来得及换呢,这讨债鬼们就全寻上门来了------”
“你当我想这样?”张大顺没好气地打断,接着深深一叹道:“没法子呀!这钱他也认主,就会欺负咱们!”
“要不,”妻子提议道:“你明儿一早就出门去寻个靠山?”
“你当那些人都是大善人不成?投帖拜山头,那也是要钱的!”大顺又是长长一叹。
“这可咋办?”
妻子沉吟良久,突然翻了个身,带动起床榻一阵摇晃,“有了!”
“有什么有?你动静小一些成不,回头再压我身上------”
“怎么?开始嫌弃老娘了?”
阴森森的语气令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忙小声赔笑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冷哼一声,继而接着说道:“干脆,你投奔李大善人去得了!”
“李大善人?”汉子略微一愣,随即会意这指的是李谦------自打拿到钱后,自家媳妇就是这么称呼李谦的。
“要不怎么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呢?李大官人哪是那么好投靠的?不说人看不看得上我,单是眼下他与赵家交恶,咱就犯不着去淌这趟子浑水啊!”
“傻不傻呀你?也不想想,如今这外头的风向对谁家不利,李家还能输了不成?”
“说不好------”
汉子刚要插话,妻子却是一掌拍他肩上,险些给他拍散了架儿------
“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你说,你说------”
“你想想看,这回你给李大善人报的信儿,赵家那边当真会查不到?也就是说,咱早就算是得罪了赵家,眼下没收拾你,应该是暂时没腾出手来------”
汉子听得心头一惊,却听自家媳妇继续道:“所以呀,你最好还是指着李大善人能对付了他们吧,若不然,咱家也讨不着好。”
张大顺闻言仔细一琢磨,身子忽然就坐了起来,一脸后怕道:“着哇!我咋就没想到这些呢?”
转而,他又是看向身旁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笑赞一声道:“还是媳妇儿你聪明!”
“我呸------”
回应他的,是一道唾弃的声音:“你不说我头发长见识短么?”
“有吗?”
张大顺嘿嘿一笑,挠头道:“媳妇儿,你说你,今晚怎么看上去就特迷人呢?”
“真的?”黑暗中,妻子羞答答地问道:“你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汉子说着一下就扑了过去。
一声闷响过后,黑夜里,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人类最原始的美妙音符传出------山寨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