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
吴解元的腹肌生猛的拉动身子,胸口竭力的膨胀起来,然后又深深的沉下了一口气。手掌触在生硬的土炕上,那种真实感让吴解元松了一口气,他忘了是什么在梦中追赶他,只是那种强烈的呼之欲出的压迫感,宛如扼住了吴解元的命脉狠狠的摇晃。
吴解元不自觉的左手,探在他肩头的纱布上,那刺痛的感觉和记忆中的仍无区分。三十年了,吴解元宣泄着的怒火,他的全部,他的汗水,他的努力,他的每一次搏击都在正对着自我的一次挑战。而如今呢?一个荒野村庄的屠夫将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险些取走了他的性命。
他的全部在一把钢刀面前巍巍可及,刀口没有生命,但是吴解元有。他从未将拳台上的那一套拿来对付普通人,是因为他心中明白,那是两个世界,没有觉悟的人不该遭受无端的伤害。
有人破坏了规矩,将暴力和欲望强加于人,那么吴解元也将倾尽全力以赴,所有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受风险,纵使一头受伤的野犬,也能将猎人的手腕撕碎。吴解元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的分析,就好比在上台前教练制定的战术,但这次实战吴解元必须自己督促自己。
吴解元的瞳孔在眼皮的覆盖下不断的转动。郑屠,魏传,郑坤,还有那个至今都让他倍感阴森的女孩,他们的神情,他们的立场在宛如站在不同角度的几个考官,联合着给吴解元出了一道致命的问题。
在吴解元全身贯注的时候,却又有什么生硬的东西撞击在了他的下嘴唇。吴解元下意识的用手在嘴唇上抹过,那黑色的逗点从他的下颚飘飘然的飞走了。
瞥着那小虫在空中划过的痕迹,在吴解元的眉头上面竟也涌现了这种小虫的影子,猛地一挥却无法驱散这恼人的黑。
吴解元仰着头,一粒粒粘着的黑色小虫趁着暗色将顶棚占领,自由的游动着,便如同聚光飞蛾般的汇聚于此。
“咚咚咚”
屋外传来的叩击木门的声音,短促却并不响亮,似乎只是试探性的问候。
“谁?”
伴着木门推动时噪耳的摩擦声,一个披着麻布背心的家伙弓着腰探着脑袋走了进来,他身陷的眼窝里却有着一个泛着光亮的明珠,便如同那偷吃着香油的老鼠眼中闪过的精光。不过他站立的样子更像是一根火柴棍。
“镇长,好些了?”
轻声的问候传进吴解元的耳朵,若他是个声音好听的姑娘,那现在应该别有一番意境吧。可惜姑娘像他这般消瘦便是患了场重病。
“刚见到您的时候可是把我吓坏了,您躺在炕上跟个纸人似的。”
“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郑老啊,他亲自背着您回来的。”
吴解元的脑海中又映出了那天的场景,手指划过女孩脸颊时的温度,宛如触在了冰冷的玉石。吴解元感觉自己已经接触到了一些禁忌的东西,但又按捏不准,那两张脸重合在一切竟显得贴切无比。
“过去几天了?”
“两天。”
窗间涌进的昏黑驱散着角落的余光,吴解元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魏传,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至少他能看见那个女孩。吴解元匆忙的将衬衫披在身上,推开木门却发现有两个活生生的门神在看家护院,这倒让吴解元对身边那个消瘦的家伙另眼相看。
“不是我带来的人,是郑老安排的。”
黄生似乎察觉到了吴解元略带期望的眼光,不过他并不是吴解元想象中的那种大人物,他不过是一个白板的生产队长,在阵子里面也不过是最底层的小领导,鸡毛蒜皮的事从他那里经过都要精打细算一番。
吴解元没想到事情竟发展的如此突兀,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间接的都被暴露无疑,如果没有那天山里见到的一幕,或许他还要感激郑屠的关怀。
而现在,这两位门神守护的却不是吴解元的家的院落,就连他们的穿着打扮也让吴解元回想起那天屠牛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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