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整座长安城都沐浴在了金色霞光之中。
而城内的百姓自然也沐浴在霞光之中。
聚在各处相互商讨时,透出的目光甚至比霞光还要炙热。
嘴里说得最多的就是小罗使君真不赖,是个敢为民说话的好官。
别管税制会不会改,小罗使君话是敢说,跋扈和不干人事的杨国忠也是敢打。
杨国忠没当宰相时就尽给圣人出馊主意,对下边做恶事。
做了宰相更是闹得乌烟瘴气,只要有钱,什么样的腌臜货色都能做官。
小罗使君那是真儿真儿替下边的百姓出了口气。
当然,有夸赞就会有咒骂。
长安城周遭的豪强大户,对罗一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他们可是不用交一文钱的税,别说改税制按田产多寡去交,就算按正常的去交,都跟往外割他们的肉一样。
不过骂完了罗一,这些人又满心怨气的开始咒骂杨国忠。
没那个本事就别去招惹罗一。
他挨揍了不要紧,现在连累的他们都差点跟着遭殃。
心情最为复杂的则是长安城内的各家勋贵。
改税制对他们而言,就如同动他们的根本。
但第一波派去出海的已经回来,这一趟只是走到了天竺,便赚得盆满钵满。
获取的财帛顶得上他们庄园与田产几年的所出。
经年跑下去,地里刨得那点食儿真不算啥。
可出于对土地情有独钟的惯性,不骂几句罗一心里又憋得慌,开骂又觉得有点不是人。
而且见识过罗一的手段,又有杨国忠在前边打样,也有些不敢骂。
罗一那是真敢抡拳头捶人,圣人那也是真护着。
身为满城议论的主角,罗一并没有感到任何欣喜。
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各方的反应后,就跟一摊烂泥一样躺在了床榻上。
这是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到底有多正确。
李隆基只是稍稍露出些獠牙,就让人有些吃不消。
如果今日朝堂上的对手不是杨国忠,而是李林甫那个老阴货,绝对不会这样轻松的熬下来。
但是一想到这次把杨国忠骂简直不要太过瘾,心情又稍稍好了些。
不过只要一天没有离开长安,罗一心里就一天踏实不下来。
毕竟有李隆基这个风险不可控的存在,又有杨国忠随时准备伺机报复,压力还是非常大。
“不若将官都辞了吧。”洪秀将罗一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低着头脸上满是心疼道:“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不缺名,回东亭消停过日子。”
“我现在压根也没什么官职了。”看了看洪秀俯视下来的俏脸,罗一苦笑道:“消停日子不是我想过便能过上的。”
先是瞥了一眼寝屋紧闭地屋门,洪秀眉头轻蹙的低声道:“难道河北真的会如你以前说的那样吗?”
罗一抬起一只手晃了晃,“现在说不准,五五开吧。
就看我回东亭后,杨国忠会不会还死抓着这个不放。
如果再这么三番五次地跟龙椅上的那位说这事,一二年后河北绝对会乱。”Μ.
“那咱们办?”将眉头蹙得更深,洪秀有些担忧道:“不说十九娘,单是安二郎和安九郎就与咱们家关系莫逆,恐怕会受到牵连。”
想了想,洪秀抬手在罗一的脸颊上一边轻抚,一边有些不确定道:“要不咱们还留在长安?省着回去沾上祸事。”
罗一摆了摆手,斩钉截铁道:“不能留在长安。
上一次好不容易哄得你那位本家贵妃开口求情让你一同跟着回去。
咱们家在长安不能留一个人,而且回东亭后我会尽量拖着不回来。”
“啊?”
洪秀惊得轻呼一声后,抚在罗一脸上的手一停,瞪大了美眸道:“你的意思是长安会落于河北之手?
这怎么可能,长安可是都城,离着河北又那样远。
从东都一路过来,又尽是险峻之地,你不会是在故意吓唬我吧。”
想到罗一虽然爱说笑,但却从来不拿国事当笑资。
再加上罗一在剑南的种种安排,是不是在吓唬她,洪秀已经有了答案。
“你老早就料定长安会失?在剑南所做种种也是为了应对这种局面?”
急促地说完这些,洪秀眼眸中满是疑惑地继续道:“可这样的应对之策有些过于被动,甚至是本末倒置。
保住长安或是保住河北以外之地不失,才是上策啊。”
“还是你聪慧,说什么都一点就透。”
抬手环绕在洪秀的脊背上,罗一叹息一声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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