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完整的话写完,便反手将她手指握进自己的手心里。
他用手背碰了碰艾丽莎苍白中透着潮红的脸颊,轻声开口道:“别想太多。不是马修干的,他不敢。这件事我会处理。”
看到她清澈的蓝色眼瞳中投出迷茫,提尔继续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出乎我的意料。”
突如其来的表扬让艾丽莎忽视了提尔对她的触碰,她想到了不久之前自己身上凭空多出的可以驱使物质的法力。
提尔从桌上拿过另一本厚皮书放在她枕边,她转动眼球,看到封面上写着《通用魔法理论概论》,眼里一下明亮起来。
“你也许会喜欢这本书。”她听到提尔的声音响起,“基本的注释都写在上面,有看不懂的再问我。”
“好好休息,等我回来。”临别前提尔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拨了拨她的头发就走了。
提尔一走,艾丽莎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体还虚弱无力得很,然而她顾不上那么多,拍拍双颊让自己更清醒了些,接着拿起提尔给她的那本书。
提尔今天显然比之前她见到他的时候平易近人得多,带来的距离感也没以前那么强烈了。这份亲近与缩短的距离让她高兴。
艾丽莎怀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奢望翻开书本。
古朴的印刷文字间夹杂着新写下的注解,字迹飞扬有力。
她情不自禁抚上那些墨水印下的字迹,脑中浮现起提尔。
他才刚走,她便开始盼望他能早点回来,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真像……
她呼口气,努力将注意力投注在书本间。
学习魔法一直是她生前的一个渴望,可惜当时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叶琳娜的躯体也有了蕴含法力的征兆,怎么能浪费呢?
她一行一行开始阅读书中内容,尽她所能消化着书中信息。
只是她到底有些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枯燥无趣的学术内容很快就看得她精神不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入睡,这一回艾丽莎睡得有点吃力,好像全身力量被消耗的困倦乏累全都一下子涌了上来。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地张开过一次眼。
入目一片阴暗漆黑,空气滞流带有寒意,鼻间还隐约嗅到了血迹干涸的铁锈腥味。
她试着转动麻木的头颅,可是无法动弹。
全身都像被冻住了一般不能动。头颅也不能动,躯体也不能动,四肢也不能动,唯一可以活动的只有一双眼睛,和感知这个诡异环境的大脑神经。
眼睛适应黑暗就能感觉到,在黑色的世界中还是有极为微弱的光源,荧光粉末一样四散在周围。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没有窗户,靠墙的地方大概竖满了奇形怪状的陈列架。
极力向上看,天花板上吊着盏垂得很低的透明花灯,只有花纹繁复的灯罩没有灯芯,应该是盏法力灯。
她想再继续打量一下目所能及的范围,看清陈列架上的物品,然而很快就有叩门声传来。
“咚咚咚”三声,不轻不重,很有礼的叩门声,却听得她有些头晕。
她只得闭上眼,又听到有人声响起:“叶琳娜小姐?叶琳娜小姐?”
她皱眉有些烦,脑袋一晃想甩去越来越清晰的人声杂音,却“碰”的一下撞在一个坚硬的柱子上。
艾丽莎终于再度睁眼——还是提尔来过的那个房间,她还躺坐在床上,身前那本书只被翻了几页。
“叶琳娜小姐,您怎么了?!”
外头的侍女听到声响,开门走了进来。
艾丽莎只是脑门不小心撞到了床柱,也不是什么大事。
让她在意的,是方才在黑暗密室中看到的神秘场景;但她看看捧着药箱药剂走来的侍女,又觉得那其实不过是自己瞌睡时做的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
艾丽莎混沌地想了会,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因为侍女提到了另一个她更关心的事,医师马上就要过来治疗她的嗓子。
她先要喝下侍女从药箱里拿出的小瓶药剂。
在接过药剂的时候,她试着调用体内可能存在的法力去感知药中的成分,可是没等她感知完毕,医师就已经赶到,催着她将药水喝了下去。
医师是个戴着单片镜的年轻男人,白色长袍上有医师协会的脏器标志。
他的耐心似乎不大好,看到艾丽莎刚喝下药水便迫不及待地问:“怎样?什么感觉?有刺痛感吗?能试着发声吗?”
药水无味并不难喝,滚过喉咙也没任何刺痛的感觉,艾丽莎摇摇头,然后试着催动胸腔声带发音——
但是完全不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就连之前那种嘶哑刺痛的破音都发不出来。
那医师施了个不知什么法术,透明的护带圈在艾丽莎脖间。
过了会,他观察完翻了个白眼朝侍女说:“告诉提尔,这位小姐嗓子的毛病我治不了。”
“她嗓子的病理问题当然容易解决。但她更需要治一治自己的心病,不然这辈子别想发声了!”
医师说着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