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姜氏能跟朱老太太吵这么一场,便也是因着不愿委屈女儿。这么一想,先前记恨姜氏那些事便也淡了些。
朱桂达也道:“既如此,明日里请了坊主和章爷,一同到邓家赔情,好好商量着说吧。碧云……就不嫁邓家了。”
红珠飞快地往朱碧云那儿看了看,见她用手帕子捂着半张脸,眼睛哭得跟核桃仁似的,却是全掩住了声响,这么一瞧,却觉得越发可怜可悯。可再看,红珠忽然心里就憋住了一口气,恨不得上前骂她两句。
这朱碧云……怎么就生就了这般性子!若是她硬气些,那就抗争一二,若是她干脆些,那就洒脱认了,再找好的就是。红珠眼下倒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可恨!
李氏听着他们商量的这些话,只觉心里不好受,一回头见红珠竟一副气愤不堪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下意思就抓了女儿的手按住了她,生怕她闹出什么事来。
红珠心里虽不满,但实则也知这事于她无关,早忍住了一时冲动。见李氏这般,便对她微微一笑,又拉了程文涵退在角落处,只冷眼旁观朱家商量着。
朱老太太这时气过了,许也是心累了,见姜氏和朱桂达都这么定了,便也没得旁的话,只说:“既如此,便罢了。明儿你们去了好生说话,将这事办圆满了才是。”想了想,又冷然吩咐一句:“有老章还是不够,我看趁着天色早,你带着些礼物到曾涯那儿去一趟,看能不能请动他亲自走一回。”
朱桂达有些迟疑,道:“今儿已然麻烦过他一回了……”看了看朱紫兰,“紫兰不是说,他避在屋里,只让内侄出来相见么?”
朱紫兰见说起她,便点了点头,“是那贺大哥去请的衙役们。”
朱老太太看着朱桂达,有些不耐道:“你懂什么,一事不烦二主,今儿他敢动那邓锦成,往后他也敢。若没他的话,你道那些衙役们肯来?”
朱桂达这才喏喏应是,姜氏往朱桂达那儿连连使着眼色,朱桂达还未如何,却是朱老太太瞧得分明,哼了一声,这才疲惫道:“行了,曾家还是我跟着去一趟吧。”
姜氏便喜道:“多谢娘亲……”
“说这些好话有什么用!”朱老太太冷冷斥一句,这才移开眼睛去看门边的朱碧云,又喊她道:“好孩子,过来奶奶这儿。”
朱碧云似乎僵了僵,这才依言上前,朱老太太伸手拉她的手,朱碧云便顺势跪在朱老太太膝前,抬着头看她。
“碧云,方才你也听得了,你爹娘要退亲,你心里也别觉得委屈。”朱老太太抚着朱碧云发丝道。
朱碧云说不出话来,垂了头。
如此事情也是定下了,不一时,朱老太太便起身回房换衣裳,朱桂达急急去备礼,红珠三人自然也是离开,倒是朱碧云神思不属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出了房,只留了朱紫兰一个照顾姜氏。
红珠心里烦闷,一点胃口也无,到底还是被李氏硬拉回厨房用饭。
一旁程文涵吃饱了,凑在红珠旁问:“碧云退亲了,那她嫁给谁呢?”又说:“这亲事真能退么,那邓家不是很凶很不讲理么?”
红珠看他一眼,没什么心思回答。
李氏听得了却皱眉,只对程文涵说:“你还小,问这个做什么?”程文涵嘻嘻一笑,过去对着李氏好一阵歪缠,“娘……”
李氏无法,便说:“旁的要说娘也不清楚,但这两家做亲的事你得明白,都是两厢情愿的,一家不乐意了,另一家也不能硬办。就算邓家想要人冲喜,若是那新娘子入门心里没那个愿,这冲喜自然也就不成了。”
红珠听得觉出有几分意思,暗想若是像碧云这般心善的姑娘倒也还好,若遇着个满腹怨气的新娘子,只怕还私心反倒诅咒着人,一入门,这新郎说不得就呜呼哀哉了。这般想着,红珠唇角就勾了勾,心里也觉得松乏了些。
程文涵在那儿装老成地连连点头,红珠瞪了瞪他,道:“这事你晓得便是了,在外头也当不知道,别跟旁人闲话。”
李氏也跟着念叨,“退亲不是好事,家里人可不能跟着传私话。”
程文涵哼哼两声,这才板着脸答应了。
红珠一看他这模样又是恼又是笑,“怪模怪样的,像什么。”
他们用过了饭,又收拾了东西这才回房。听得朱老太太和朱桂达一同出了门,红珠暗道,希望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