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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饿得不行,她点了盏油灯,哆嗦着披了被子就往火房里走,丝毫没察觉到旁边的小房间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从门缝处盯着她。
火房里的柴火散落了一地,乱糟糟的,没有一处干净地儿可以下脚。泥土糊成的墙壁上还爬着几只觅食的蜘蛛。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慢慢地往灶台挪去。搁下油灯,幽幽的灯光照在四处乱爬的蟑螂身上,油光可鉴。她本想揭开锅盖的手,蓦地被蟑螂给吓了回来。这样脏乱的环境,居然能住人?
“锅里还有些剩下的粥,若是你不介意再闹肚子,就尽管直接吃。”身后,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瑛娘回过头去,笑道,“二狗子,你还没睡?”
李啸哼了哼,抱着手走了过来,“你失忆之后,变得更加没用了呢。”他在灶台前蹲下,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两块打火石,噼噼啪啪地点起了火。
鲜艳的火光映红了他大半张脸,明暗交错,轮廓分明的脸上,那双眸子更亮了几分,实在精神得漂亮。
她靠了过去,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大晚上都没睡,你是担心我吗?”
“嘁!你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太早死了去缠着我哥。”
“呵呵……”
“你不信?”
“我饿了。”
“很快就好了,稍微等会儿。”
“好。”
瞧着他专注的模样,瑛娘眨眨眼,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李啸局促地撇嘴,将手里热腾腾的粥推到她跟前,“仅此一次,再嫌弃,饿死了活该。”
虽说那碗上还沾着些泥土,但饿了一天,怎么能跟自己的肚子过意不去。她两手端着碗,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
当真是她出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
“你这表情……真的那么难吃么?”李啸有些不悦。
瑛娘搁下粗瓷碗,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狗子,我们明天去陈大婶家里蹭饭吃的好不好?”
李啸:……
“陈大婶家里也不富裕,如此做,好么?”他舔舔唇瓣,话虽如此说,但他也是好怀恋陈大婶做的饭菜。
“说得也是……诶?说不定可以。”她突然笑了起来,两眼顿时有了神采,一手提灯,一手抓住他的手,大步往堂屋里走,“跟我来。”
……
“你到底要做什么?”李啸不明白她为何一直在把玩那支奇怪的笔。
系统说过,这支叫做钢笔的东西,具有画物成真的效果。说不定,利用它的功能能够改善他们的生活。
拧着钢笔的中端,一把拔了出来,尖利的笔尖,纤细的笔杆,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
鲜红的血液从笔尖滴落,溅落在凹凸不平的桌面上,慢慢地晕开……
——流陵,我不许你死……
“嫂子!你怎么了?”
瑛娘猛地回过神来,对上李啸担忧的眼睛,脑子里,刚才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再仔细想,却是什么也想不出。
“我没事。”
他伸手过来,温温热热,附在她的脸颊上,“嫂子,你怎么哭了?”
“恩?”她摸摸脸颊,湿湿的,无措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是有些累了吧。”
她重又仔细端详那支钢笔的笔尖,“奇怪,这上面怎么会有鲜血?”
“既然累了,不如明日再说吧。”
瑛娘没有理会他,就着钢笔上面的血,熟练地在桌上画了一只公鸡。几乎是她画完的一瞬间,画中的公鸡立马从桌上凭空蹦了出来,拍打着翅膀,一边叫一边满屋子地走着。
“为什么我会画一只公鸡?”她也不明白在拿着钢笔画的时候,脑子里第一闪现的便是这么一只公鸡的样子,那么深刻,好似画过无数次一般,“不过!二狗子!我们似乎可以发财了!二狗子?”
“你……你是妖怪吗?”
李啸有些颤音的声音暴露了他心底的恐惧。她这才发现,眼前这个七岁的孩子已经完全被刚才的一幕给吓住了。也难怪,到底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哪怕让一个大人看见这些也是会吃惊。
她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起了逗趣的心思,笑道,“哎呀呀,被你发现了,我是不是要直接吃了你呢?”说着,伸手捏住他的脸颊,“你说,我是从眼睛开始吃?还是先吃耳朵呢?”
李啸两眼一翻,径自昏了过去。
抱着怀里沉重的小子往里屋里拽,瑛娘暗暗苦笑,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