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还翻出些浓稠的水,臭味也越来越浓,他便受不了了,贴着井壁不想再靠近过去。
“这位仁兄烂成这副模样,应该恶臭冲天,我却几乎闻不到臭味,反而是有股甜腻的气味,浓烈得很。”
是跟人偶*之后那种味道一样的,难闻的甜。
余骓蹲在地上抬头看着灵兆:“这正常吗?”
灵兆呆呆地说道:“不正常,你鼻子真不正常。”
余骓瞥它一眼后摇摇头,继续捅地上的尸体,那架势恨不得当场给它解剖了仔细研究一番。尸体被余骓捅得脸朝上仰着,眼睛睁得老大看着他,余骓不为所动,倒像在跟尸体对望——这场景被在场的另一个人看在眼里,非常有想要尖叫的冲动。
尸体右边眼球突然动了动,余骓拿棍子挑着它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瞧,心说你都烂成这样了还想活过来?然后就见右眼底下猛地往上一拱,整颗眼珠子从它脸上滚了下来。余骓赶紧后退一步,不叫那东西弄脏他的鞋子。
“有……有东西!!有东西出来了!!”灵兆也顾不上捏鼻子了,抓着余骓胳膊把他用力扯回来,然后就箍在他身上不松手。
余骓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灵兆见他眼神古怪,哆嗦着问怎么了,余骓就指着尸体说道:“那位仁兄适才就是这样抱着我的,你俩挺默契。”
灵兆低头一看余骓胳膊上还有些斑斑驳驳的液体,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他扶着墙干呕起来。
余骓一直注意着尸体的动静,它眼肉处有东西在蠕动,仿佛被从内部捅了几下,顶出一股黄浆血水,长条的脑袋先探出来,然后是身子,慢慢蠕动拔扭,从尸体右眼眶中全部钻出。
是一条虫子,灵兆刚吐完,一直起腰鼻子里涌入一股恶臭,这次是真的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余骓见他反应剧烈,猛地转头盯住那条虫子,他撕了一片自己的棉袄,垫着手把那虫子抓起来送到灵兆面前:“你闻闻是不是这东西的味……”
他话还没说完,灵兆已经翻着白眼朝后仰倒,然后嘭地一声摔在地上。余骓愣愣地低下头去推了灵兆两把,后者双眼闭着眼一动不动——已经被熏晕了。
“看来就是这东西的味道了……我怎么闻不到。”
余骓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又叹气嘟囔着责备他:“不让你下来你非下来,净给我添乱。”
他拿布包了那条虫子,捆到腰带上,垂下来就像个荷包。灵兆晕过去了他不能不管,余骓就把他像琴匣一样捆在身上往井上面爬。
出了井以后余骓就去了金家,金封从医院回来以后想去找他,又不知道去哪儿找,早就等着急了,见余骓背着个人回来,立刻问这人是不是杀害潘副官的凶手。
余骓愣住:“潘副官,没救回来?”
金封叹了口气:“送去医院人就快没气了,医生检查了之后说他身上的伤没大碍,却有心疾,他们医疗水平有限,没办法……”
余骓把灵兆从背后解下来随手扔在椅子上:“潘副官真是挺倒霉的。”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会亲自跟阿坤解释的,你快说说,这个是谁。”
金封往灵兆那边摆了摆头问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啊,不是凶手吧?”
余骓笑嘻嘻看着他:“想听故事?”
金封下意识觉得他露出这个表情就没好事,迟疑着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唉——不听算了,我还懒得说呢,我先回去睡觉了——”余骓说着就装模作样地站起身,金封一把拉住他。他好奇得要死,怎么会让余骓离开。
“你说你说!别吊人胃口了!”
“我累了一天身上又脏又臭,还饿得很,能不能吃了饭再慢慢说啊。”
“行行行,让福伯带你去洗洗,我们边吃边说!”
余骓其实想泡金家的温泉,金管家告诉他泡温泉的地方在上游,冬天用水都用的温泉里的,不能在里面泡,只能提回房里洗。余骓觉得有些遗憾,却也同意了。
其实他好久没洗澡——也许有一个月?冬天嘛,冷是一方面原因,夏天还能拎些井水上来搓两把完事,这冬天……洗澡太麻烦了。
余骓脸皮厚,也不怕麻烦人家,硬是叫金封派来的小丫头帮忙倒了三次脏水,身上都搓秃噜皮了,才舒服地沉进温泉水中安分泡起来。他闭着眼靠在浴桶边上,脑子里却在想刚刚去过的枯井。枯井口被封,看起来很久都没有被搬动过了,井底的尸体却是新鲜的,一开始甚至还会扑过来抱住他,还能咬他。
这就说明,尸体不是从井口丢下去的。
余骓把自己被咬了一口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看,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流血,上面的齿痕确实是人类的牙齿留下的,只不过它咬得太狠,以至于给他咬破了皮。那个东西一开始,应当是……想要求救与他。
井底枯骨堆积如山,这不是第一个。
可能也不是最后一个。
“暗门到底在哪儿呢……”
余骓两只胳膊挂在浴桶边缘,手里捏着装了虫子的棉布袋轻轻摇晃,里面的虫子还活着,被摇晃了之后,在布袋内起伏拱动,一股甜腻香气幽幽传出来。
“灵兆被你臭晕过去了,但是我怎么闻着你这么甜,是我的鼻子不好使,还是他鼻子不好使。”
余骓纠结半天,“哗啦”一声从浴桶里站出来:“对了!让金封替我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