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承书第一次见到这洞穴的全貌,与别处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眼前有一尊巨大的看不出形状的光滑石雕占满了整面墙壁。
“你从洞口到这里走了半个月……”红缨的第一句话就被纪承书提出了疑问:“前辈,您不是说我在您的剑域里走了半个月吗?”
“洞穴本身就有这么深,你要是走更久还出不来的话,你就永远都出不来了。”红缨一点都不生气,她摆了摆手指,姿态与神色都仿佛少女:“我的剑域,可是连一个人的存在都能让他自己否定的呢。”
“那么你来这座村子,走了多久?”红缨笑吟吟的。
“小半年。”纪承书回答。
“小半年啊,”红缨摸了摸下巴,“我先带你后退看看,你就懂了。”
她普一说完,就拎着纪承书向后飞掠,直至能够完全看清洞穴尽头。
纪承书眼中,那光滑的石壁,在完全显露出之后,居然是一颗连鳞片的纹路都栩栩如生的蛇头!
这洞穴有多高,这条蛇就有多高!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头而已!
她有一种预感,这条蛇并非石头,而是活着的。
不知他深埋地底的身躯,到底有多么庞大。
“这不是蛇。”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红缨开口,纪承书看到她的青丝白发相互纠缠,在身前流淌出一片不带风月的妖娆,“这是乌龟。”
纪承书心里一惊,乌龟与蛇的震撼,绝对不是同一高度。
蛇只是一条线,而乌龟是一整面!
“也就是说……”纪承书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到有些变调,“我从洞口到这里,只是乌龟缩头时,从龟壳外到□□的距离?”
红缨很满意她的悟性,笑着点头。
纪承书被这事实吓得一口气没有接上来,阻在喉间,带出一连串的咳嗽。
似乎嫌还把她刺激得不够,红缨又带着一点恶作剧的语气接到:“你走到这里的时间再加上一点……是呢,就算半年吧。”她眯眼,双手拢于身后,自豪、自得:“这只乌龟,差不多有你走半年的距离那么大呢。”
那可是数个省区了!
这一天给纪承书带来的震撼太多,她只能继续咳嗽。
“然后呢,这只乌龟底下压了一些东西,你感觉到的灵气乱流就是他们在钻乌龟。”
红缨优哉游哉的补刀:“要是这只乌龟死了,就会化成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神龟定江,生而成域,死而化水。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只乌龟就相当于根基,要是他突然消失,这方圆百里都会生灵涂炭!
纪承书的脸色越想越白。
要知道,这附近可是无望之海——看不到尽头的海!
纪承书忽然想起三宗所在,与此地呈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若是那被镇压的东西冲破,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三宗。
怪不得……
这附近除了三大天宗都没有其他的修士门派,连山野小观都没有,只有凡人的城镇,她上辈子还以为是三宗行事太过霸道,如今才知,她以前的目光到底短浅到何种程度。
“那么,怎么看他生死?”纪承书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了。”红缨摊手,她将葫芦抛起又接住,“神龟定江,闭目则生,睁眼则死。”
“我们三宗掌门,每隔百年都会换一人镇守此地,其他两人都会在附近设下防护,如今已经持续了几代,”红缨说着足以震惊天下的秘密:“只有第九镜的修士,才能保证在定江身死之前察觉。”
“估计再过百年,我们三宗掌门就要齐聚一堂了,毕竟,那么多的凡人都得救。”
原来如此。
纪承书却越听越是脸红。
她记得自己就是数百年之后,一剑挑了三大宗门也没见到掌门,当时还道这区区天宗也不过如此,如今方知,当年她打上去的时候,人家高手都在此地匡扶人间了吧。
若定江真的身死,救人、杀敌、开阵,缺不了高手,也缺不了人力。
一定要找到自己,绝对不能……再一次矫枉过正了。
纪承书暗暗发誓,她在下决心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遇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纪真的模样。
那样的纪真,是她的心魔。
“剩下的,你可还想知道?”红缨问她,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说了一半,纪承书也听了一半。
“想。”她预感,那一个被禁锢于地底的民族,对自己非常重要。
对于入昆仑,她倒是不怎么抵触,在知道了前世所不知的真相以后,她那本来就是道听途说的天宗印象已经瓦解。
“太古有民,肤黝黑,其寿不死,谓之曰不死民。”
红缨目光幽幽,几乎穿透她脚下土地,她的语气饱含着沉郁而又凝重的茫然,从这句话开始,她整个人又重新变得飘忽了起来:
“在知道有人生而不死之后,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修的仙,哪怕为之粉身碎骨也要敲开的长生门……”
“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