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生而不死的不死民。
纪承书只是有一瞬间的嫉妒——她没办法不嫉妒,她两千年的辛苦和血泪,只不过是别人天生就握在手中的汤匙。
极快的,她的情绪就平复了下来。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在这时,纪承书的态度才真正像个重新来过的修士,她之前虽然称不上谦卑,但也从未这么直接了当的反驳过红缨。
“我修仙,正是因为我不及他们的长寿,也没有他们的永生。”纪承书的眼睛是亮的,从心底透出来的光彩:“我去争我没有的东西,所以我修仙:我想看这个世界,奈何时间不够,所以我修仙:我想在剑道一途达到顶峰,所以我修仙。”
“他们也只是永生,而非不老,也并非真的不会死。”纪承书看着红缨,她此刻只有两境,面对九境修士也丝毫不露惧色,她只是平平淡淡的说着自己所思所想,神色坦荡:
“我想要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看山河变迁,日月流转,不管是沧海桑田还是白云苍狗,我都能在这里。”
在经历过两世生如尘埃之后,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与自由。
第一世她是家生子,天生便入了奴籍,世世代代不可脱离。
第二世更好,居然是贱籍,她又不是活该低贱,为什么她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曾有人说她心中有逆骨,只手敢遮天。
她最初踏上这条路,不过只是因为她想读书而已。
她想识字,想读书,想如男子一般闯出一番事业,想登上至高的金銮殿,觐见圣颜,想踏上神州每一片土地,而不是终其一生都被禁锢于一张纸给她的身份上。
纪承书以剑入道,只因她想读书。
毫不相干又如何?想做便做了,畅快便做了,能达到目的便做了!
红缨看着她,伸手在虚空中一点,一颗水珠凝聚而出,她屈指一弹,水珠化作三滴,落到纪承书身上便消失不见。
“去做你没做完的事吧。”她摆了摆手,整个人都仿佛化开,随着光晕一点点的散在空气里,如同水滴落入大海,“你可以直接去昆仑,也可以过来找我。”
纪承书知道红缨其实还在,奈何她的修为实在太浅,找到红缨的难度与在大海中找到一滴水相差不大,更何况,谁会去注意台风时自己身边经过的一阵微风呢?
纪承书出了山洞,她打算去不远处的鹊山,也就是现名招摇山的地方去找狌狌。
出去的路不像来时那样,一路通畅,纪承书被阳光刺得一阵目眩,等到回过神,惊讶地发现萝卜她居然站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先是不敢置信,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却是一阵狂喜,原先的沮丧和不抱期待一扫而空,她跑过来对着纪承书哭诉道:“你终于出来了,这地方我们凡人根本进不去……你再不出来,我怎么跟小仙交代……”
“抱歉。”纪承书拍了拍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女孩子,她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如今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吓到你们了,对不起。”
此刻红缨一道传讯打来,大意是灵气乱流她会尽力控制在定江体内,不会再出现波及。
纪承书松了口气,将她这次的目的和收获都挑了些能说的对萝卜解释了一下,萝卜大半听不懂没事,她看见那群兔子的耳朵正从山坡上冒出来了一片,一动一动的。
她此次前去探查的目的终告了结,对于这些人,也能问心无愧了,只是她原先预估的不过三天,居然去了半个月,这倒是她考虑不周。
纪承书又暂住了两日,便离开了萝卜村,她一直没听到任何人议论许家三郎的事,按许小仙的说法,她应该是有个弟弟的,现在却仿佛成了一条不能说的伤疤,纪承书将这件事放在了心底,打算多留意一点。
纪承书说会找到许小仙的家人,就一定会找到她所有的家人。
她离开的那一天,转头看了一眼红缨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感。
她想,她知道许小仙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他们看见了红缨,就给新诞下的女孩儿取名为仙。
仙人在凡人眼里的样子,就是父母给她的祝福,不过是天下父母心罢了。
——唯愿你长乐无忧,吾儿。
招摇山距离这边并不远,加之纪承书已经二镜,许多术法都可以使用,是以赶路轻松了许多,但她还是更喜欢用脚去丈量土地,这一点习惯,倒像是常年出入山中的山客。
纪承书到达招摇山之后,并没有立刻入山,她在山中呆到了晚上,终于找到了一株榖树,榖树即为构树,光华四放,但在白天看得并不清楚,只有晚上才能看到树皮上的淡淡光晕。
她折断了一根树枝,佩戴在身上,招摇山多雾,不带构树的树皮极易迷失方向。
至于食物,纪承书倒是不怎么担心,此处有一草,名曰祝余,形状似山韭,开青色小花,是作为辟谷丹的原料,食之饱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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