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的课,于是他宽了些心,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陶远明自然是不在了,宁奕出门前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还好,在。自从陆星出事,他就再也不敢忘记带钥匙了。
宁奕为了追上休学时落下的课程,还跨年级选课了,此时与他共同上课的,都是大四学生。当然这些大四生也属无奈,他们明明应该在此刻准备毕业论文,但是怎料学分没有修满,只好来重修或补修。
稀稀落落坐了几十个人,中文系的老教授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有时不免口水四溅。宁奕听得认真,偶尔看见几点唾沫星子降落在自己跟前,便暗自庆幸位子选得好啊。
老教授讲课从来不点名,因为他自信,没有听过他的课,绝对修不成他这门课,因此他的眼神从来不在台下逗留片刻。
然后有人从后门溜进来,他也浑然不觉。
宁奕只觉得身旁的位子一沉,坐下了个人。但他听得津津有味,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身边迟到的人。
一只颇长的手臂伸过来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宁奕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不太在意,等到这只手又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皮包骨的肩头,他才有些生气地扭过头,眼睛一瞪——
“诶?!”
惊讶声脱口而出。
老教授顶了顶眼镜,问:“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大四生游刃有余地回答。
“很好,等我讲完大家可以踊跃提问。”老教授放心地继续。
宁奕自知失态,有些窘迫,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今天穿的是便服,带蝙蝠侠标志的灰色T恤,还有水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有点凌乱,但是看上去显得好年轻,跟个大学生似的。
“我来查案啊,”聂扬帆挑挑眉,故作玄虚,“暗访。”
自从得到了有价值的线索后,聂扬帆深觉突破口必须从陆星的生活环境展开,他实习的公司他们已经去调查过了,基本排除了公司人员作案的可能性。那么只有校园环境了。
宁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多瞅了几眼聂扬帆的脸,“查什么?这里有什么可查的?”陆星早就修完了学分,只差毕业论文答辩就可以毕业了。他从大三之后就很少与学校的人接触了,因为他忙着实习,忙着赚钱,忙着……想买房子。
聂扬帆没有正面回答宁奕的疑问,他抱着臂看向前方,居然一动不动地听完了整节中国古代哲学概论。
从教室出来,恰好饭点,宁奕与他肩并肩走着,两人的身高落差使得宁奕不得不微微抬起下巴瞧聂扬帆。
“聂大哥,跟我去吃食堂吗?”
“好啊,我已经很多年没吃学校食堂了,Z大的伙食肯定比我们警校好得多。”聂扬帆道,“以前读警校时,吃饭也是纯粹为了填饱肚子,为了训练更有体力,哪像现在,大学生精贵得跟熊猫似的,好菜好饭伺候着。”
宁奕反驳道:“饭菜好坏看大厨手艺,和时代没有关系。”
“呃。”聂扬帆居然又被这小子呛了,“好吧,那只能证明你们Z大师傅请得好。”
宁奕见他无奈承认,心里有一丝奇特的愉悦,“今天我请你。”
“不必,我请。你的钱还是省着点花吧。”聂扬帆又记起这小子那件缝补丁的衬衫了。
“不行。”宁奕非常坚决,“我们学校只能刷卡,不能付现金。”
“……”聂扬帆决定以后不逞英雄。
事实证明国家对待这群祖国未来的花朵那是极好的。
菜香量足,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聂扬帆点了一荤两素,一大盆饭,吃得很香,期间还颇为感慨地抬起脸对宁奕说:“我要是再回到八年前,一定考Z大,去他妈的警校。”
宁奕问:“为什么去读警校?”
“脑子被驴踢了。”聂扬帆翻个白眼,继续横扫饭盆。
宁奕比起他来,那是细嚼慢咽,他还不时会看看四周的人,看来看去,直到看到两个似乎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从他眼前走过。
那两个人端着饭盆走到了一处很隐蔽的角落,双双落座。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意,另外一个带着疏离的戒备。
“宁奕,怎么不吃饭?”聂扬帆瞧他不知在看什么。
宁奕轻轻地说:“我看见那边那两个人,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聂扬帆警觉地皱起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不是……被你推下去的记者么?”
“还有我们宿舍隔壁的裘杰。”宁奕严肃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