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梨花带雨、轻轻抽泣的美人,一边是伤心欲绝、痛哭不止的容娘。
谁才是真正的容娘?
照此模样,容娘子反倒像是卫大娘的女儿。美人虽伤,到底不似骨肉之痛。
两位夫人惊疑地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饶是老夫人如此阅历,亦不能判定谁真谁假?
大户人家,乳母常陪伴在侧,若是小娘子重情,待之如亲母也是有的。何况容娘与卫大娘一路艰辛,全凭卫大娘照顾?但面前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娘子……?
两人容貌迥异,美人丹凤眼,脸尖俏;容娘杏眼,脸显圆润。
徐夫人左右打量,昔日见过的不过是嗷嗷待哺的娃儿。况时日长久,连温夫人的脸都有些记不清了,又怎能分辨得出此二人真伪?
美人执帕子轻轻试了一回泪水,眼皮稍肿,别具风情。她的声音轻颤,无比委屈地对容娘道:“曼娘,你怎能如此待我……?”
因了伤心,最后的“我”字拖得无比的柔弱缠绵,叫人顿生怜惜。
容娘靠在小环身上,脸上涕泗流涟,小环不停的帮她擦拭。她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闭眼,闭嘴。
两位夫人心道:莫非容娘真是假的?
美人娇躯晃了晃,往昔伤痛涨满心间,似是不堪重负的模样。不待老夫人询问,美人微弱的,缓缓的,将过往一一道来。
落水,被救,被卖,歌姬,从良,成亲,出海,当家……。桩桩件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一个起伏,都叫人心潮跌宕。
原来世间。真有戏中那般蜿蜒曲折的人生,真有小娘子能历经千辛万苦,守得云开见日!
徐府众人露出怜悯的神色,且不论她是否容娘,此人堪怜!
小环着急地看了看容娘,她停了哭泣,泪水默默的流着,两只眼睛黑幽幽的,神色莫辩,只看着美人。
“娘子。你好歹说几句话。不然……。不然老夫人真当她是你呢?”
容娘却一动不动,只有小环知道,她在发颤,全身轻轻的颤抖。却拼命的克制着,不让外人知晓。小环握住她的手,那只手旋即攥紧小环的,用的力那般大,攥得小环生疼。
这是她的娘子,绝不是假的!
小环瞪了一旁听到入神的春雨,她日日跟在容娘身边,若容娘出去见过那温娘子,她定然知晓些甚么。
春雨却被小环凶狠的眼神盯得往后一退。诺诺的,不敢出头。若果是卫大娘是骗人的,焉晓得那日不是作假?
“曼娘,乳娘带着你走,我亦不怨。是我跑不快。没得法子,总比三人一齐丧命强。可……可是,你们母女一处,总比我孤身零落好过啊。为何……为何要占了我的名,叫我如今无脸见人?”
“你可知乳娘好沉的心思,她想不开啊……!这些日子,她时常来见我,说她无颜面对我娘,又叫我可怜你,不要来逼你。我亦不愿,咱们当初情同姐妹,一碗粥两人共用的情谊都在我心里头啊!可……,你怎能……,将乳娘逼到如此境地!”
美人伤不能抑,掩面嘤嘤抽泣起来。
容娘的手再次攥紧,眼睛闭得更紧,连脸都埋到小环的颈弯里,将小环的脖子浇得湿漉漉的。
心,似乎被劈裂,被炸开,被碾压,血肉模糊,痛得无以复加。
乳娘灰白的脸似乎便在眼前,闭上眼,反更显得清晰。她如此绝望,如此为难,那一方都不能偏,不然必有一方受伤!
若非自己,乳娘许能活下去。许能……!
心中大恸,身子忍不住的战抖,容娘咬住小环肩头的布料,任心里头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
玉娘惊惶地看着屋中的俩人,不敢相信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姐妹,竟然会冒他人之名,是个……假容娘?
不,这么些年,容娘的性子绝非伪饰,她待家人的好,更不必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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