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在榻上倒比床上舒服些。她微饧的眼睛看到守中进来,心中欢喜,忙撑着起来,问道:“可吃好了?”
守中自然答好,他素来无闲话可聊,此时在家人面前更是不加修饰,直问道:“婆婆,今日婉娘说在我岳丈家之事,到底何事?”
老夫人嗔道:“哪有甚么事情,不过是小孩儿家闹着好玩罢了!”她可不敢再将前事说出来。不然,依守中的脾气,不但婉娘,便是出嫁的娥娘也要受到波及。
然守中那乌黑的眼珠子一凝,道:“若婆婆不说,孙儿自可查来。到时,叔父院中的开支……!”
老夫人咬牙,狠狠道:“好哇,大郎,你将营中的手段用来对付你婆婆,哼!”
她却不得不说,为了她的宝贝三郎。自然,老夫人将娥娘之事隐了,只说容娘撞见了他人私会,又叫婉娘与张四娘设计喊破,遭人误会。
“可叫你婆婆为难死了,手心手背,叫我动哪一个都不妥。容娘虽说委屈点,到底行为有失,也不算冤屈她。她自到我家来,你娘把她当亲生的一般对待,受点委屈,也不值什么。”老夫人在自己的大孙面前,便有些小儿态。
守中静静的聆听,片刻,方道:“婆婆,于大事上,你把握甚准,孙儿向来佩服,只是此事婆婆未免有失偏颇!我自幼时婆婆便训导我,徐家子孙,须得方正贤良。叔父家中,屡有事端,归根结底,是家风不振所致。阿爷当初便说,若要废家,只叫家人享乐放肆不加约束,不出一代,便可令这家人再无人才可出,再无根基可觅。况,市恩一途,绝非婆婆所为!婆婆定是为了掩饰婉娘之不轨,方才如此自毁吧。”
守中一通话,说得泼水不进,既表明了态度,也哄了老夫人开心。老夫人感慨,道:“大郎,你是你大爷的好孙。这个家有你,才有中坚骨!我晓得了,日后你叔父那边,也不管那么多了。三郎的新妇不错,行事爽利泼辣,让她管着那个家吧。”
果然老夫人是个说话算话的,自此,李元娘便将进之府上管得滴水不漏,便是进之要开销几个钱出去吃酒,也不好向儿媳讨得。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容娘这边,一边期盼着守中回信,一边应付着靖哥儿,一边又要对些账目,忙得不可开交。春雨自己都一副不懂事模样,每每把持靖哥儿不住,只知来告状。“靖哥儿尿湿了,靖哥儿拔了院中花草,靖哥儿摔碎了碗……。”
容娘长叹一声,正要教训春雨,却看见小环从外头进来。小环见了春雨那样子,便呵斥道:“做的甚懒样,只管告诉小娘子做甚?你生的双手,不会做事,便叫你娘来领你回去!”一番利落话语,好歹打发春雨带了靖哥儿去了。
小环将从稻香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容娘,容娘听了,不知作何感想。怒吧,事情已过去,婉娘被送去了姑子庵!不怒吧,到底有口气在那里,不上不下,着实不舒服。
“小娘子,大郎甚是护着你哩!若如此,日后你也有个依靠了。”小环脸现憧憬。
容娘想了想大哥那个样子,不由有些不寒而栗,若是……成亲,与大哥……!容娘呼了一口气,心道:“远着呢,且不去想。”她挖了一眼小环,道:“若是你日日对着大郎,你不怕?”
小环笑嘻嘻的道:“若他对我好,我便不怕!”
此话说得甚是厚颜,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次日,娥娘却来为婉娘求情。容娘敲了瞧她那朴素的妆容,连带着容颜都有些如市井人家的娘子,多了些质朴良善之气,少了些昔日的偏激幼稚。
容娘淡淡地问道:“娥姐,你若是我,被人毁了名节,你能原谅她么?”
娥娘脸上一热,道:“容娘,婉姐一时想不通,方才如此哩!她……,她心里喜着那高九郎,娘却不愿为她去说亲。后来,高九郎又到这边来求娶你,故此……。”
容娘诧异地看着娥娘,久久不能言语。原来,婉娘竟是如此么?为情而嫉恨?容娘不由心中嗤笑,自己,却是丝毫不知,背了一个怨锅呢!
她厌恶婉娘,不愿与娥娘多说此事,便将话题转过,说些家常。因说到家中用度,娥娘却不小心透露了她家里的窘况,待想起时,脸颊烧得通红。
容娘只当瞧不见,待娥娘走时,却叫小环包了几贯钱并些物事,交与娥娘的婢女。
老夫人知晓,心中实实的放下心来。有怜悯之心,有管家之能,这个孙媳,应该是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