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这么直瞪瞪地看着自己,谭雅终归是小娘子,便是再大方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恨恨地转过头。
刘氏见到阮小七这样子,心下着实气恼,有些后悔到这里租车来了。当时只想着离了元洲远些,这里人口多,繁华地段,隐藏也容易,还是应该再仔细些才好。
刘氏想到那些不知来历的贼人,现在真还不好得罪了阮小七,只能侧过身子遮住谭雅,接过话问:“不知阮员外所欲为何?”
阮小七听到刘氏说话才回过神来,看到刘氏戒备的表情,心知不妥,马上恭敬地拱拱手,回道:“不敢不敢,某只是帮人罢了。婶子叫我一声小七便是。如今你们要去京城,我正好能助一臂之力,算我将功补过如何。”
阮小七见谭雅转过头不再看自己,也不再开口说话,心里有些可惜。
刘氏看看谭雅,再看看阮小七。心里细细考量,一面是杀人不眨眼的贼人,一面是见到大娘子就不动眼珠子的阮小七。想到阮小七也来过元洲老宅,知道谭玉的身份,再看出阮小七眼里的关切,心道原来还真是对我们大娘子一见钟情了。这就好办,刘氏心里下了决定,现在名声的问题早已经无关紧要,如今不怕别的,就怕他是贼人那伙的。
刘氏如今担心的正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京回谭府,再将这消息禀告谭玉。既然阮小七能出力,她们两个女娘暂且也没有别的好法子,自己这点拳脚,要带着谭雅安全到京城实非易事,只能先求助于他了。
三个人在车行的二楼隔间里,谭雅只是躲在刘氏身后,低着头不吭声,阮小七和刘氏两人低声讨论以后的出路。
阮小七就是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楚谭雅的脸了,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同刘氏好好说话。
阮小七想想,犹豫地开口道:“婶子,我已知晓谭家一夜灭门之事,但这个事情,官府没有动静。
呃,那事情的当晚,谭府的宅子就着了火,至于死了的人,也分不清了,你们谭家族里头好像到现在还帮着瞒下来了。若非我一直派人盯着。。。”
阮小七又往刘氏身后的谭雅那里看了一眼,眯了眯眼,想了一下才接着说:“若非有人通报,这么大的事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出去。不是江湖人所为,像是朝廷的,怕是,嗯,与谭侍郎有关。”
刘氏心道,看来阮小七倒的确关注谭府,只是听意思,这人不但知道谭玉去京城的事情,连谭玉升为吏部侍郎的事情都知道。怕是也有些手段,嗯,那么他帮着去京城还真是有谱。
刘氏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叹口气道:“我也知晓这事情非同一般,只是总要早些见到大娘子的阿爹才好。”
阮小七一边点头说谨慎些总是好的,一边不住地往刘氏身后打量谭雅。
要不是先看到刘氏再去找谭雅耳边的红痣,阮小七是说什么也认不出现在的谭雅,真就是一副从远方逃难过来的穷人小子的模样。
如今的谭雅满身尘土,一身小厮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多天没洗,结成绺散乱地披在身后,将脸都遮起来了。加上脸也脏的黑一道白一道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再来刘氏又说的一口乡下土话,任谁也想不到那灰头土脸、一身破烂的乞丐小子竟是朝廷三品大员家的小娘子。
度过了最初的惊讶,阮小七又恢复了正常,不错眼地盯着谭雅看。可惜任他怎么看,谭雅这回就像没看到一样,面无表情。
阮小七不由地有些暗暗心疼,这半年来,谭雅先是遇阿翁亡故,接着元洲老宅又被满门血洗,从小把自己养大的娘娘也没了。便是个男子,恐也受不住这般经历。
阮小七想的没错。这一路逃难过来,十多天的日子里,谭雅靠那点怒气撑着自己,一直咬牙坚持,不想给刘氏添麻烦,只为早早去京城好让阿爹给娘娘他们报仇雪恨。
刘氏叫她吃就吃,叫她喝就喝,但是叫她睡却她怎么也睡不着了。谭雅怕刘氏为自己担心,只闭上眼睛躺着不动。
刘氏乃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能听出谭雅是在装睡。但她也没办法,这事不是能劝得出来的,只能让谭雅自己想明白,挺过来。
就是刘氏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也是一闭眼,眼前就晃动着谭家那副凄惨血腥的一幕。
刘氏讲给谭雅的,都是改了词的,不过是哄她有力气撑着罢了。刘氏去的时候,谭家娘娘早断了气,哪里还能嘱咐刘氏。
那些去谭家的贼人,功夫高强,手法老练,并不是为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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