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钻到江小白病房里看那货打了鸡血般生龙活虎地收拾东西。按理说,他确实也有不少活应该干。住了两个多月的院,像是在VIP里安了个家。不过那货拖着大箱子折腾了没多久,就挠了挠后脑勺拽着拖杆箱往地上一丢:“算了,清洁阿姨应该会清理的吧?”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啊白痴,你这一双拖鞋就能顶人家阿姨一个月的生活费,人家肯定会好好帮你‘清理’的!”
落落很快出现在病房里,身后跟着舒默。舒默看到我之后一如既往的视若无睹,转而冲江小白笑笑:“恭喜康复,回去之后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做太激烈的运动。”
江小白呵呵直乐:“舒默,什么时间有时间,我一定请你吃大餐啊!别忘了带上你女朋友。”
“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耽误舒医生的时间了。”落落对舒默抿嘴笑笑,“舒医生,这些日子麻烦您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和小白做的,您尽管开口。”
舒默淡淡一笑:“客气了。做医生的,看病治人都是份内事。”
江小白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的时候,落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低头看来电显示时的表情有点怪异。江小白扭头喊了一句:“怎么了?”
落落伸手掐断了电话,微笑道:“是住院处,大概是出院手续的问题。你先去放行李吧,车就停在医院门口。”
江小白哦了一声,挠了挠了后脑勺:“那你快点哦。”
落落点点头:“嗯,马上。”
我转身跟着落落走了过去。
她步履有些急切,匆匆地钻进了电梯,按下了负2的按钮。
“地下二层?”我在隐约觉得这个地点名称似曾相识之外又升起一丝狐疑,“车不是已经停在门口了么?还跑去地下停车场干什么?”
电梯门哗啦一声打开,落落疾步迈了出去。可还没等我跟着她的脚步踏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一下子覆盖住了我的头顶。我忍不住惊呼一声,明明是不可能听得到我的尖叫,但落落还是瞬间转过了身,一把擒住那个黑色身影从她身后向她伸出的手臂,狠狠地拉向身体再拱起后背用力一顶。黑色的身影呼啸着划过一条优美的半弧,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忍不住拍了拍巴掌:漂亮的过肩摔。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来找我。”落落拍了拍手,又扯了扯被弄皱的棉布衬衣,慢悠悠地走到那个此刻正伏地呻吟的身体旁边,“没有东山再起,没有重出江湖,没有杀手,没有传说。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一切很久以前就结束了。”
落落蹲下/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地上那个男人后脑上的黑发,幽幽地说:“连城,你为什么就不肯睁开眼睛看一看呢?”
一个沙哑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像是常年抽烟抽坏嗓子的人雪上加霜地患上了重感冒:“叶子,不睁眼的到底是谁?”
“你以为你换个名字,改个身份,勾上一个白痴一样的富家公子哥,你就能把过去像抹沙子一样抹得一干二净平平整整,从此之后像公主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别忘了,最后变公主的是单纯善良的灰姑娘,可不是心狠手辣的毒皇后。”那个男人缓缓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燃着火一般的灼热,唇角却浮着冰似的笑意,“叶子,坏人,比如你我,是不配有童话里的好结局的。”
落落的眼睛里结出了分明而尖锐的恶意,像一柄锐利的匕首刺向了那个伏在地上冷笑的男人。我咽了口唾沫,咬着下唇,蹑手蹑脚地向前探了一步。
是的,我认得他。
古铜色的英俊而充满男子气魄的面庞,异常沙哑却又颇有特色的声音,还有浑身结实健壮的肌肉,虽然这身肌肉在两秒钟之内就被落落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反偷袭撂倒在水泥地面上。
这是那天我在医院门口撞到的男人,哦或者准确地说,那个撞到我的男人。
这是那天在病房里,给落落打电话的男人。今天因为江小白在,落落直接掐掉了电话;而那天因为看出了是我,落落就没有顾忌地接了起来。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天在电梯里遇到落落,她按下地下二层的按钮,去见得也是这个男人。
而现在,我还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深爱着他眼前这个终日围绕着其他男人身边的冷酷女人。
因为他黑曜石般的瞳仁里燃烧的,除了汹涌的怒火,还有无法掩饰的如潮水般的爱恋。
他伸手一把将落落的脑袋揽进怀里,用下巴抵住她白皙光洁的额头,痴迷般地喃喃道——
“你和我,在一起,这才是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