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遣去的人一会儿便到了李纨那里,李纨见来人打头的是紫鹃,笑道:“你们姑娘也算上心了,竟让你来。。”
紫鹃叹道:“我是府里的家生子,这事儿自然是遣我来。”
便又说黛玉来问李纨的主意,李纨道:“一个个的都是如此,就管出几个银子,余者甚事不问了。难道我还就缺这几个银子不成?有道是助人助到底,送佛送到西。这算怎么回事?都请了佛来往我跟前一放,就各玩各的去了!”
紫鹃便把黛玉的安排说了一回,道:“姑娘把从前伺候过她的几家都挑了出来留下了,只同我说的时候,我说还是不要了。我娘早没了,我爹前两年也去了,二娘同几个弟妹,如今都赎了出来也罢了。倒不需留在府里。我是知道她们的,咱们府里那些事,她们哪有一件做得来的,也没得为了个我就养一屋子闲人,还是让她们看看有没有别的活计可做。”
李纨听了这话点头道:“是这个意思了,如今都这样了,谁还养着几重的奴才不成。我的主意,都弄去庄上,如今那里活计多,只要肯下力气,怎么都能过活的。到时候身契都还了他们,一人给一份银钱,余者就凭各人吧。”
紫鹃听了这话喜道:“我们姑娘也说把身契还给他们呢,却是又担心他们如今刚从那里出来,多少总有些不妥当,怕一时寻不着落脚的地方,反成了坏事了,这才犹豫。”
李纨自然都想好了的,许嬷嬷那里早得了消息,一早有安排。李纨这边买下人,当日就一车车都拉庄子上去了,和生道的大夫早有几个在那里等着,连药材都一早备下了许多。紫鹃回去说了这话,黛玉那里就让管家把余下的人也都送去草田庄上了。
过了两日,就有小红同贾芸寻来问林之孝一家的去处,听了消息,直奔草田庄上去了,李纨一早发还了身契,一家人千恩万谢地走了。陆陆续续又有外嫁的女儿接了人走的,碧痕去接她娘时,看她娘精神头还好,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又哭又笑道:“您老是不是一早算好的!”问得碧痕娘哭笑不得。
也有倒霉的,那周瑞因争买田地等事被告发了,又有人拿了状纸去告冷子兴借着贾家之势买真换假,仗势欺人等事,连铺子也让人封了,人也抓了进去。周瑞家女儿也让婆家给赶了出来,反来寻周瑞家的想法子,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如此半月有余,除了几个病患极重的,余者都大半回复从前。想走的也大半走了,又有自诚亲王府出来寻亲的,一家团聚了,也不欲分开,索性就留在了庄子里。倒是愿意留在王府的人数最少。晴雯虽成了王妃,在众人心里,仍是个丫头出身。若是从前贾府还在时,遇着了跪了也就跪了,只要日日在她底下做事,却有心里别扭的。倒是投奔李纨去,心里舒坦,到底那是正本正根的贾府奶奶,何况还有个顶出息的哥儿。
贾府奴仆发卖完毕,那头家产也点算清楚了,各样算来,竟还差了近两万两。王夫人的嫁妆自不消提,连薛姨妈让宝钗收着往后替薛家延续香火的家资也都入在里头了,却还差了许多。贾府是御赐府邸,大观园是省亲别墅,都作不得价的,若是照着国朝律法,这差额需得劳役偿还,这何时是个头?!
黛玉听说了此事,又去问林如海。林如海笑道:“贾家又没绝了根,咱们怎好出手。”
黛玉一想也是,便住了嘴,林如海却顺势玩笑道:“如今倒是放印子钱的好时候,满京城都在凑钱还债,吴家这回还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黛玉道:“爹爹不是说吴家族中皆精明人物?怎么这点事都瞧不透,非得弄到这样地步。”
林如海一笑道:“根子不在这里。你要知道,吴贵妃虽未生下皇子,却是自小养大了皇四子的,只如今七皇子得宠乃是满朝尽知之事。他越受宠,吴家便越忌惮。看圣上这回将府里大房二房分开定罪,其中保全之意显而易见,吴家怎能不心惊?若是不能把府里连根拔起,只凭七皇子在,往后宝玉、兰儿几个加官进爵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自然打了斩草除根的主意了。”
黛玉皱眉道:“那,那他们会不会对……不利?……毕竟那才是根……”
林如海笑道:“我们都能如此想来,宫里岂有不知道的?他们若真敢动那心思,只怕才是真正寻死去了。”
黛玉略松了口气,道:“只这回他们虽把贾府资财散尽了,却惹得圣上要追讨全部国库欠银,多少人被牵连其中,恐怕得恨死他们了。”
林如海道:“他们既然敢开这口,自然也有防范的。吴家如今势大,族中子弟出众者又多,承诺些好处也不算什么。到时候,还不是拿国库的钱还国库去,羊毛出在羊身上。只他们没想到圣上动作如此之快,只怕不一定能照顾周全了。何况如今还多了内户部那群算师,他们虽不在户部领差,户部的欠款进出却都在他们算计之内的。若真动作大了,嘿,只怕又钻了套了!”
果然林如海所料不差,贾府所欠国库余款由李纨出资付清了。三司结案,贾府褫夺爵位,府邸收回,家产抵充欠银,贾政治家不严,致家中奴仆屡犯国法,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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