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利索点儿,赶紧抬出去完事。”一边又令人去知会贾家亲眷,令其前来领尸首。
李纨换了丧服带了棺木家人坐车过来,将王夫人匆匆入殓,欲往家庙去停灵,却听说贾府家庙也被抄查了,里头许多藏污纳垢之事。无奈,只好凭了惜春的情面,将王夫人灵柩停在了天宁寺。因王夫人仍是戴罪之身,也做不得什么丧事,只好请寺中僧尼多念了几日经来超度。
王夫人牢中病逝一事报到御前,皇帝抱了七皇子良久不语。
第二日,三司整理卷宗,另报贾政一脉清查结果。却多是底下豪奴欺上瞒下之举,贾政宝玉等身上并无如何过错。正待结案时,户部有官员出列奏事,却是道那贾家在户部尚有三十万两欠银,如今贾府查抄家产,此事该当如何了结,还请皇帝示下。
一时满朝静默。
皇帝抓着龙椅扶手的手紧了紧,又渐渐松开,之后便令户部详列国库欠银账目,并经手人等,三日内上呈御览。
内户部当日便开始清点贾府家资,将本欲归还贾政一房的财货另册登录,以备折钱偿还国库欠银。户部亦派遣官员相助,内户部只管清点登记,折价数目却以户部计量为准。北静王将其中贾府官中资产亦归为贾政一房,将予折价,东平王只作未见,内户部依令而行。
由于欠银之数甚大,贾府账上又几无存银,全需财货折价,便将一府仆役,除已伏罪待罚者,皆按官价发卖。北静王又以贾政一系并无大错,需略留人手为由,将原先伺候宝玉和贾政的几个都另册录了,不在发卖之列。
贾府奴仆发卖之日,正是大寒时节,一众人等在府狱中已磨得憔悴不堪,如今串成人串,被带到珠市口,往雪地里一跪,等着人来赎买。因这回发卖的都是奴仆,且之前被告发了获了罪的也不在此列,倒少了许多新鲜。从前若有发卖官家人口的,烟花柳巷最爱在这个时候进人,昔日小姐今罪奴这样的身份便是个活噱头,通常到了后来都是几家青楼争人竞价。
人刚跪定,就有几个看着气派非常的婆子将那管事的围住了,都不带看人的,只让那管事拿了名册来,直看直念,一口气便领走了三十余人。这几个婆子一让位子,另来了几个管家模样的,也是一个路数,领走了一些。那些等着买卖人口的,知道这些都是同这家里有来往的,且看人家那手笔,也不是自己能争抢的,只静等着他们都买够了,自己再捡剩下的。
从来主子只看面上的人,那些亲友愿意出手的,多半是些姑娘公子近身伺候之人,都是从前的香火情。这些根基浅薄的人牙子们一般也不敢买这些人,不晓得多少牵绊,出手了也容易惹事。他们最乐意要的是厨上的、还有花儿匠、药局子、茶房的那些人,好出手,尤其是京里大家子里得来的,运到南边去就值了钱了。
可惜这回他们却打错了算盘,待一个看着其貌不扬的老家人往那官吏身边去了一趟后,那办理文书的亭子就挂出了一盏八角红灯笼来,这是已经卖完了的意思!得,白来受这一场冻!
最先出手的是诚亲王府,买的都是从前贾母院子和几处姑娘们院子里的伺候人手,皆是有名有姓之人,还有赖家未曾获罪的几个老小。被带进了王府后,便有人安排着沐浴洗漱换了衣裳,又请了大夫来一一看过,多半身子都有些亏损了,便都开方配药调理起来。管事嬷嬷又发话告诉她们,待身子养好了,欲去欲留,都只凭她们个人打算。
众人得知是王府买的她们,便知道是晴雯念着旧情的意思,皆心生感激。
嬷嬷完了事,便去王妃跟前禀报,晴雯听了略略点头,也不言语,嬷嬷便问道:“王妃不见见她们?”
晴雯笑着缓缓摇头:“又有什么好见的,还叙旧情不成?不过徒增伤感。”
黛玉那里知道管家买了人来了,便同容掌事商议处置之法,容掌事道:“咱们府里特殊,更不消那许多人。姑娘不过一时心善,便是给了他们身契,让他们自谋生路也就是了。”
黛玉点点头,又道:“我也这么想来,只是就这么直接打发出去,他们又身无余财,或者难免有身有疾患的,哪里就能立时寻着落脚处了。”
容掌事叹道:“姑娘当日在那府里,听了多少冷言冷语,如今伸手管一把,不让他们骨肉分离就算不错了,还管他们一辈子不成。大不了一人给几两银子罢。”
辛嬷嬷见黛玉面有不忍,心下一叹,才道:“我听方才管家说余下的都让一家给买了,想来定是大奶奶那里无疑。她既买了那许多人,总有个像样的法子的,姑娘遣人去打听一下也罢。咱们把身契给了她们,让大奶奶看着办也好。”
黛玉一听这话有理,便让人去李纨处询问。又让辛嬷嬷把春纤一家子并其他几个从前在潇湘馆里伺候过、心地憨实的都挑了出来留下,又问起从前伺候过贾母那些人,才知道有些女孩子先被亲王府买了去了,遂笑道:“诚王妃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许嬷嬷闻言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