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了冬至,果然是当今七皇子代行祭天之礼,一时间朝野猜测纷纷。贾家爷们也频频于贾母处相聚,这些却与李纨等内宅妇人无干。倒是许嬷嬷笑言得了意外之喜,因这七皇子是有名的孤臣,平日向来独来独往的,只与十皇子最是相得。若真有什么后话,这鲜菌的买卖倒是稳当得很。常嬷嬷笑许嬷嬷蚂蚁戴高帽——说一回江山社稷转却回到几个银子的买卖上。
因李纨陪嫁的庄子在京城周边的只三个,且都不大。这达官贵人聚集之地,李家虽为金陵世宦在这里也显不出他来。这几个庄子,除西边的庄子略有几块能种稻子的地外,余者非林即坡,便是如此,当初置下时也废了不少功夫。这最重的陪嫁却是在扬州附近,近着水道,只是如今收租却是个难事。这日许嬷嬷进来回事,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递于李纨,李纨打开看时,竟是足足六千余两银票。“如何有这许多!”许嬷嬷道:“却是有缘由,一则这时候的价钱本就高,他们转了手,巴掌大的一筐便要一两银子呢。再则,前阵来收货时,与他们管事嬷嬷说起奁田租子的事情,知道我们家在扬州古湾头那里有地,第二日便又来寻,说是想要拿闽浙的茶山换那处地。”李纨一时摸不着头脑。再听了许嬷嬷所说,大约知道那章家恐怕是要那处地装卸囤放东西。至于说用茶山来换,更是好打算。章家管着几处海关,这丝茶本就是大宗。李纨这边的一点子菌子已主动都给了人家,以茶山相换,到时候自然也要卖与他家的。李纨犹豫道:“到底是我的奁田,这么跟人换了,恐怕两头知道了都不好。”许嬷嬷道:“这事是老奴多嘴给奶奶惹麻烦。不过若是真换,倒也不差。”许嬷嬷略思忖了下,说道:“一来离得实在是远,收管不便;二来说句不好听的,既然这章家都这么上赶着,可见是块要紧的地方,奶奶攥在手里只怕也麻烦;至于说起是奶奶的陪嫁,这是当年先夫人留给奶奶压箱底的地,这头并无人清楚,便是家里也只老爷有些知晓。倒是换了茶山,还是在闽浙,还是远,一点事情没省。”一时也没商量出个主意来。
没成想这章家又跑了两趟去问,最后一趟说若主家不放心可与章家太太面议。李纨便知道这地人是非要不可了,也不再为难,只让许嬷嬷出面与人议定了以地换山的事。交割完毕,从面上看来却是不亏的,两处茶山一在高塘,一在会稽,知李纨处没有现成的人,还给留了几名原来的小管事帮着管理茶农。许嬷嬷心里为这事一直过意不去,只恨自己多嘴给主子招祸。李纨却是无所谓的,又反过来安慰许嬷嬷,道是世事流转都看不得一时,跟章家也算缘分,在家时与那章家太太也算是熟识的,只当是帮故人一个忙罢了。再说自己也不缺银子,那处地既然如此要紧,给了章家未必不是好事。许嬷嬷听了虽觉有理,心里到底还是不自在,以后说不得更谨言慎行起来。
为难的是人手,最后还是让计良一家去看管茶山,临去前计良又留了些话转达给李纨。李纨听了也佩服他的细心精明,都让许嬷嬷照着他说的办了。今年庄子上除了鸡鸭因用了李纨的法子,出栏翻了几倍,其他的并无变化。年下按李纨的意思,开始糟鱼风鸡地炮制,许嬷嬷拿着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啼笑皆非。“奶奶不如开个小饭庄或杂货铺吧。”李纨道:“嬷嬷若忙得过来也行。”许嬷嬷赶紧摇手。几人又商议了一阵子开春收羊毛的事,李纨先把工序列了出来,估算需要的人手,还要去铁匠铺定做机子,这也得等李纨给了图样才行。又有来年几处小庄子的营生变动,今年刚又买了一个小庄子,那山上的树砍了不少,开春了就得补种。构树之类的倒是都好活。好木料多半长得慢,那小山本也没多大,李纨驳了开山的主意,只说种些能养菇的树种就行。又打算着在南边的小庄里养些牛,为的取牛奶子,原先是打算在那里养羊养兔取毛的,后来算了账,知道去口外收羊毛要合算的多,也作罢了。只养了些兔子,李纨便打上了养奶牛奶羊的主意。这块懂行的人倒好找,只让许嬷嬷他们过了年再看看。
年节将近,乱纷纷事情甚多。李纨晚间进了珠界,松一口气。回想这一年,自从得了珠子后已是两世为人。有时候也想如若没有这番奇遇,大约也会让许嬷嬷几人出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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