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几个姑娘又在李纨处耍子,恰逢许嬷嬷进来回事,贾兰跟惜春直打眼色。李纨让了许嬷嬷到西边里屋坐下细说。许嬷嬷神情有些激动,道:“奶奶,第一批菌子可以收了。”李纨大惊:“这么快?这才不到两个月。”许嬷嬷道:“可不是,奶奶给的那几块玉真是宝贝。因先前埋桩的时候,六亩地前后差了快一个月。这么算来,头一批跟最后一批出菇的日子也得差这么些时候,正好可以接上。”李纨道:“都出了些什么菌子?”许嬷嬷回道:“按奶奶说的,一个小屋子里单种一种菌子,最多的是香蕈、平菇、白蘑和黄盖子,余下还有些木耳银耳鸡腿子青盖头这些杂菌。这次出的多是前头这几样,还有两屋子杂菌。我们本以为能有三成出菌就老天保佑了,谁成想居然都出了。”李纨笑道:“可多?采的时候可别伤了根土。”许嬷嬷忙摆手道:“不能,这会儿算来头五天不过一亩地的事儿,庄子上的人手尽够的。大伙儿都知道这东西金贵,都在意着呢。”又说:“今儿主要是向奶奶讨个主意。”李纨道:“怎么说?”许嬷嬷便道:“就是这贩售的事。我们一来没想到有这么些,二来也没做过这个,本打算卖到城里的集市上。后来这计良说这大冬天的鲜菌子十分稀罕,我们要这么出去恐招来打探。虽说奶奶的嫁妆别个是管不着的,可还是少人知道的好。倒不如直接跟有大靠山的饭庄食府联络,左右他们是不会嫌贵,只要东西好。”李纨听了频频点头。许嬷嬷又说:“计量跟段高就带了几小筐跟城里头的几个饭庄接了头,结果个个要这货,还都想包圆。这事就难办了,咱也不好搬出奶奶的名头来,就来请奶奶拿个主意。”李纨道:“咱可足有六亩地,跟他们说了货量么?”许嬷嬷道:“自然不敢说是几亩地,只说每月能有几千斤。”李纨道:“那他们还想包圆?一个饭庄一个月能用掉几千斤菌子?”许嬷嬷笑道:“奶奶真不是做生意的主,这大冬天的鲜菌子何等稀罕,若我们都给了一人,这些庄子后头靠山又大,出省跨郡地卖也不是不可,更何况还能往高门大户送呢。这东西当年礼都新雅地很。”李纨听了,道:“我还真没这个脑子。那嬷嬷如今看?”许嬷嬷道:“既然都知道这个好处,又都是有来头的,价高者得咱们也不敢说。我琢磨着,就寻个后台最硬,都不敢得罪的。到时候也怪不到我们身上,这都是定例。”李纨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只是后头到底是什么人,咱们也不清楚的。”许嬷嬷道:“本来是这样,这次却是巧了。有一家来谈的总管我看着眼熟,后来想起来,应是那时候劳家姑娘的陪嫁。”“劳姑娘?您是说润妍?她不是嫁到理藩院章家了,比我还早出门两年呢。”许嬷嬷道:“可不说的是她。如今她家里管着几处海关,更了不得了。”李纨道:“如何又说起她来了?”许嬷嬷便说:“我因看了那总管眼熟,后又略打听了两句,便知那庄子恐怕是章太太的了。本以为是她的嫁妆,后听话音,却是章家的。”李纨道:“章家管着几处的税,钱财上定是不差的,只是在这京都之中,还算不得大来历。”许嬷嬷道:“若只看到这,奶奶说的也对。只是偏我知道点别的。那年劳姑娘定给了章家,先太太跟老爷说起了此事,老爷便说那劳家是站定了队了。”李纨略惊,道:“此话怎讲,是哪一个?”许嬷嬷便伸了两根手指一叉。李纨听了略略沉吟,微微笑道:“这倒正好。”许嬷嬷笑道:“可不是,巧成这般。都跟算好了似的。”李纨看着许嬷嬷道:“也得是嬷嬷细心,要不这回可有些抓瞎了。我这瞎倒腾的事,真折腾出麻烦来了可就难过了。”许嬷嬷道:“奶奶多心了,哪里至于的。便是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怕撑过一阵子,自然有些就得自己退了出去。只是不如我们如今主动些更得人眼罢了。”李纨再一想也是这个理。俩人便算敲定了此事,许嬷嬷自去与那章家的饭庄商议。
午饭时,贾母指着一碗鲜菌焖竹鸡道:“这竹鸡倒也罢了,怎么这天还有鲜菌子?”王夫人道:“是他大嫂子孝敬的。”贾母便笑:“前次那酥锅味儿便不错,如今可更新鲜了。”李纨忙回说:“今儿庄子上刚送来的,都是些乡野东西。”贾母又问:“可还有?这日子有新鲜菌子可难得的很,不要都偏了我了。”李纨忙道:“还有的。”凤姐在一边接话道:“分例都有的,不过用的家养的鸡罢了。”贾母点头道:“那便好。”
用完饭,李纨见天色越发阴沉,北风紧刮。也不午睡了,让素云碧月几人将炕上的坐褥椅子上的椅搭坐垫都换成厚的。又将自己跟贾兰的寝具也都换了。让素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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