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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公主对这个状况是惶恐至极却又一头雾水,长孙颖早先便提醒过她小心房遗直,可她一直觉得这个大伯没什么才能,自己又久居公主府,极少去国公府,根本不怕他抓到自己什么把柄,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卑鄙如此,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她丈夫信任她,那她这次可是彻底的孤立无援了。
毕竟虽然大唐对女人的束缚不那么严重,可放在哪个时代,勾引大伯小叔子都不算是什么好名声。房遗直不惜丢脸的用这个事情来栽赃她,她当真是百口莫辩。
不过相比较丢脸,被父亲厌恶才是最让她害怕的。当时长孙颖莫名其妙被送走了,高阳公主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想尽办法还是跟她联系到了,送去了一封信,问她要如何自处。
长孙颖思考了半天之后,给她指出了一条路--走。
房遗直的心理一点儿都不难猜,他既然在太宗面前已经栽赃陷害过高阳公主一次,那么他跟着高阳已经成了死敌。高阳公主不是吃了闷亏就能忍一辈子的人,太宗这里能暂且忍下来,那等着太宗过世,她变成大长公主的时候,她能心胸开阔的不跟房遗直算旧账?
当然不可能。所以房遗直肯定要他们死不可,而且是越快死越好。太宗已经先入为主的不喜高阳公主了,他在从中谋事比较容易,万一等到新帝继位,李治对于房遗直可没什么特殊的感情,他肯定偏向于自己的妹妹亲点,到时候被高阳公主咬一口,他可就是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房遗直的居心很明显,所以长孙颖给高阳公主的法子也就是拖,拖到老皇帝死为止。双方矛盾已经尖锐至此,而房遗直又占着长的名头,高阳公主不管怎么出招都是错,那不如暂且退避,等熬过这一节,谁笑到最后还说定呢。
离得远些,一来避开房遗直,让他想告状都找不到错处。二来则是远香近臭,离得远些,让父亲想起她时都是好的,也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皇帝对她的恶感。
可是长孙颖很担心高阳公主不愿意走。长安的繁华举世无双,各国使节到了大唐都是“此乐间不思蜀”,你让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公主离开长安,老实说就跟二十一世纪时让一个时尚女王离开纽约巴黎这种大都市去一个小县城乃至小山村居住一样,娇生惯养的公主同意的几率十分小。
但让着长孙颖佩服的是,高阳公主竟然同意了,而且选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新罗。
新罗、百济,高句丽是朝鲜半岛上的三个国家,高句丽不愿意臣服大唐,两者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百济、新罗就是时而暧昧时而敌对,大唐想用这两个国家牵制高句丽,而三个国家也想要借大唐的手来按灭其他国家独霸半岛,所以局势十分微妙。
隋炀帝打过高句丽,唐太宗也打过高句丽,等到李治的时候,他认为举全国之力去对付这么个小国家太划不来,所以一直采取派精兵捣乱的政策,时不时的派人偷袭下高句丽,只要赢了就撤退,让他们无法正常的耕种生活,打算这个方法遏制高句丽的发展,等着大唐空出余手,再好好的对付他们。
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大唐这几年对新罗倒是很不错,当着新罗派使者来请求大唐派使者去新罗传授先进文化经验的时候,大唐也很认真的考虑了这个建议,然后就在挑选人选时,高阳公主让丈夫房遗爱主动上书,要求去这偏远地区宣传教化。
高阳公主的这个上书很是时候,房遗爱本身的资历也很够。他既是高官,又是名门公子,还曾经出使过高句丽,去新罗完全不成问题。房遗爱也察觉到皇帝打算派人去的目的,便在面奏时提出了自己熟悉高句丽的情况,正好去新罗可以相互印证比较,为着朝廷今后攻打高句丽储备资料。
房遗爱表现的十分主动,有强烈的建功立业的企图,这点让唐太宗很是欣慰,便准了他所奏。而高阳公主也随即上书,表示不放心丈夫一个人在外,愿随夫出使。
高阳公主的算盘算的很清,同样是离开长安,作为某州刺史去地方赴任,要呆四年不说,中规中矩的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功劳,反倒是出使别国这种事情,时间可能不需要那么长,将来朝廷打下半岛,房遗爱是大功一件,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既然要吃苦,那就吃个大的,换个大功劳,这样的买卖才划算。
在着高阳公主殷殷切切的笔书之下,太宗终于同意让她随同出使,新罗方面也对此十分欢迎,虽然她理论上只是出使人员的家属,但是奈何大唐公主的招牌够亮,她去了新罗,那是真真切切的让着新罗皇室“蓬荜生辉”。
就这样,长孙颖去了西苑,高阳公主去了新罗,两人分别之后便再也没有见面过,知道半年前李治召房遗爱回国,高阳公主才随着丈夫一起,再度踏足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