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氏一踏进屋子,赵氏便沉了一张脸,讽道,“这么一上午,老二家可是下田忙去了?”
张氏拿着绣了梅花的精致帕子擦擦并未冒汗的额头,又理了理并不凌乱的杏黄罗裙,这才淡淡回道,“娘,你可是不知道,兴元不帮着在家里头做事,都是靠我一个人忙活,我又要带金卓。忙了一上午,家里头的事儿还是没做完呢。”
赵氏白了她一眼,拉过了李金卓,想亲近些自己的孙子,心里暗道,这做媳妇儿的本就该操持家里头的活儿,哪有让自己男人插手的道理,如今她说着好像是他儿子李兴元的过错了,且这张氏自打嫁过来是连地都未下过一次的。如此想着,赵氏嘴上却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张氏似是未曾听到话中的讽意似的,不动声色地又将金卓拉回了自己的身旁,面上带着笑回道,“哪有什么苦不苦的,做自己家里头的活儿,我乐意着呢。”
赵氏被张氏闷得回不了话,索性瞪了她一眼,也不想再与她说话。
惠娘瞧着自己外祖母与小舅母之间的动作,直觉这张氏比自己的大伯娘还厉害些,真真是一只笑面虎。
惠娘又瞧了一眼在张氏身旁的表弟李金卓,这李金卓养得当真是好,白白嫩嫩像一包子,只是营养过剩了,成了肉包,胖嘟嘟的脸,配着圆滚滚的身躯,一眼望上去还算可爱。小孩养得胖,说明这爹娘有本事,所以,张氏见着李金卓越来越胖的体形,内心是沾沾自喜的。
这么个包子年纪比泽文长了一岁,只是性子似是比泽文还怯。泽文面对长辈也只是腼腆罢了,该有的礼数是一个不少的,且是落落大方。李金卓却是不一样了,像是没断奶的孩子,离了张氏,便是手足无措,眼神闪乎。尤其是见着站在桌旁流着口水的香菊,更是怯得不得了。惠娘只一眼便瞧出了,香菊这孩子真是不招自己兄弟姐妹待见。
张氏见不得自己儿子那么副怂样,一把将李金卓推到了自己身前,拍直他的背,皱着眉道,“叫人啊!平日里饭白吃了?”
李金卓移着步子,又往后缩了缩,直至拽住了张氏的裙角,才怯生生地叫了声,“姑姑,表姐。”
李氏“哎”了一声,见着李金卓胖胖的模样甚是讨喜,便伸出手想抱一抱,李金卓面上带着惧意,往张氏身后一躲。
李氏尴尬地收回了手,张氏用帕子掩着嘴假笑道,“阿姐可别见怪啊,这金卓认生得很,一般人都不让抱的。”
惠娘心里头“啐”了一口,她是早从这个所谓的小舅母眼里瞧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当即不满起来。惠娘推推泽文,朝着泽文使个眼色,做了拱手的手势。泽文会意地点头。
幸得这么些年,泽文一直随在她身后,早与惠娘有了默契。惠娘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泽文也能猜出一二来。
泽文乖巧地走至张氏的面前,学着书生的模样,恭谨地作了个揖,斯文有礼又落落大方道,“小舅母安好,表哥安好。”
泽文与李金卓相比,是瘦了不少,可个子却比李金卓高些。这几年有什么吃食,惠娘是先紧着泽文,现如今个儿是长了,却是胖不起来,颊上有些婴儿肥,瞧着也算是天真可爱。
泽文此番动作颇有小书生的味道,李氏因着泽文,先前的尴尬是一扫而光,面上也有了光彩。
只是张氏却是恼了起来,脸上搽了浓重的白粉,也瞧不出脸色,只是一双眼睛,明晃晃地露着恼意。
“你瞧瞧咱泽文,这小书生的模样真是讨人得紧。”徐氏因着刚才说错了话,现如今是赶紧地找着台阶下。
李氏心里头是越发高兴,说道,“泽文如今识了字,过了年我和他爹商量着想送他去学堂呢。”
赵氏一喜,问道,“泽文要去学堂啦?我就说泽文是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年纪小小的,便懂事乖巧。”
这番话是字字传入张氏耳中,张氏咬着牙却要勉力维持着笑。惠娘瞧着她的面颊两旁的粉因着她的假笑,在“簌簌”地往下落,低着头偷偷笑。
张氏自然是见不得这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当即是带着笑模样地道,“阿姐,这泽文要入学是好事,只是……先不说他祖父的事是个坎儿,还有那束脩,也不知姐夫和阿姐是否承担地起……阿姐,我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可别往心里头去,我心里可是一直盼着泽文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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