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晴转小雨。
王婉爬上书楼的二层,却愕然见到侯得乐正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捏着棋子,坐在桌旁和楚凤歌下棋呢!
楚凤歌?!
王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泰然地坐在侯得乐对面,一身白色金边常服,头戴金冠,长发披肩,一手托腮,一手捏着黑棋,眼神冷然,抿嘴不语,盯着棋盘似乎陷入了战场上的厮杀,认真地恍如根本未见王婉的到来。
书楼的窗户大开,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股初夏的清新的带着湿土味道的气息,弥漫着整个空间,润得人的鼻子都湿湿的。
王婉吸了吸鼻子,透过窗户望向略微灰蒙的天空,疑惑起楚凤歌怎么就这样落落大方地坐在窗前,完全不顾那会被人看见的危险了。再将视线投回那正下棋的二人身上,只见他们连个眉头都没动,全然投入到忘我境界中。于是想了想,便决定不去打扰他们,她轻轻转过身去,蹑手蹑脚地就打算下楼了。
“小丫头,想回去了?今天的活儿还没干呢!”侯得乐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想到侯得乐会突然出声,王婉吓了一跳,脚步一顿,差点没一个踉跄,从楼梯口滚下去,还好及时抓住了扶梯。她稳了稳身形,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地转了回去,哀怨地看着一手晃着酒葫芦的侯得乐。
倒是楚凤歌开口了,颇有点抱怨:“侯爷爷你搞什么啊,差点把她吓得摔下去!”
“心疼了?”侯得乐笑眯眯地看着楚凤歌,楚凤歌脸色微红,把头撇开,不去理这个老不正经的。
“小丫头,”侯得乐召唤王婉到他身边去,“过来,过来,”他说道,“我看这样吧,今个儿你也不用打扫什么了,老头子我陪这小子也陪腻了,你过来和他下两盘吧!”
“啊?”王婉一愣。
而楚凤歌则撇了撇嘴:“什么‘你陪我’,是‘我陪你’好不好!也不知道一大早的,是谁把我拖进侯府,硬要我到这里陪你下棋。”
“是吗?倒不知是谁一大早的就在这府外徘徊,一脸纠结,一副当进不当进的样子。”
“我是打算去找阿斌和王越!”楚凤歌梗着脖子嚷道。
“行了,行了!”侯得乐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复又冲着王婉道,“小丫头,还不过来?好好地下上两盘,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什么是‘天外有人’!不过赢了我几回,尾巴就不知翘到哪里去了!”
“……”王婉无语。难怪这楚凤歌今日这般大胆靠窗而坐,原来他是自府外被侯得乐硬拉进来的啊!恐是这侯得乐的棋瘾犯了,刚好把他给逮着了。
王婉有些扭捏地坐在了楚凤歌的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冲着他笑了笑。却是那楚凤歌脸色不愉,像是没有看到王婉一般,把目光投向了侯得乐,不甚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侯得乐打开酒葫芦,猛灌了一口,继而“哈哈”大笑。“请吧!”楚凤歌伸出手来,示意王婉执黑子。那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王婉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楚凤歌……今日这态度,他,他不会还在生那日的气吧!于是王婉心中有点不开心地腹诽了:“这个家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抬眼看他,终见他也看向了她,却是漂亮的眉尖一挑,一脸的傲然,那表情显然是在说:“还不快执黑子?难道是怕了我不成?”王婉倒吸口气,一股闷气上来,一手抓过黑子,拧起眉头,执起一颗就往棋盘上放去。
战事开始。战线布起。
令王婉吃惊的是,这楚凤歌在下棋方面竟然是很不错的高手!一时间她竟忘了坐在对面的是自己多日来心心念念却想要努力忘记的男孩,脑中的细胞飞速运转起来,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桌面上那四四方方小小的棋盘之上。
你攻我守,守成之后,抓住破绽,一击而进。
一时间,双方杀得是难分难解。
寂静的书室里,无一杂音,唯那窗外剪剪风起拂动树叶的轻轻“沙沙”声。
王婉与楚凤歌沉浸在这无言的方寸黑白战场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跳不出谁。
“行了,行了。”突然,侯得乐开口说话了。把渗在棋子世界的二人给唤了出来。“都半个多时辰了,再下下去,太阳都落山了!”他满是酒气道。
就像被从淋漓尽致的用兵战场中突然拉了回来,两人皆有一种情绪高昂状态之中却被陡然喊停的极强落差,好似正兴奋之中却被人猛地泼了一盆冷水。王婉皱起眉头,盯着棋盘,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楚凤歌,则直接抱怨了:“侯爷爷!哪就‘太阳都下山了’?没见我们正下得难分难解吗?观棋不语,这可是你教我的!”
“咳,咳,”侯得乐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道,“你们又不是就这一次机会可以一起下棋!以后多的是机会嘛!何必在此时争个朝朝暮暮!”说着,抖了抖酒葫芦,“咦?喝完了?”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到放置酒坛子的架子边上,把酒坛子找出,然后……“咦?怎么没酒了?是了,”他看向王婉与楚凤歌,笑了,“大年初一那日,你这丫头为了给这小子退烧,把酒都给用完了啊!”
王婉与楚凤歌皆是“唰”的一下脸色飞红。两人对看了一眼,目光触及彼此,齐齐撇过头去,不敢再看。王婉的那颗心,好似不受控制一样,都快跳出来了。
“哈哈哈——”侯得乐大笑。
王婉一时无语。侯老先生你是故意的吧,大年初一到现在都快半年了,你都知道这件事了,居然也不把你的酒坛子给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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