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汇聚成寒流如同狂风般席卷过战场,细碎的雪粒在空气里飞扬,有一种既冷漠又干净的味道。雪后的场景总是叫人觉得静谧、美好,那些钻石一样的粉尘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光明的事物,然而莫鬼却在这宛若韶光的美景中没命地颤抖起来。
重叶三千海的日光比任何时候都灿烂明媚,为了防止被强烈的炫光灼伤眼球,相柏紧握着双拳闭上了眼,感觉到手心里的最后一丝温度随着手掌不住的轻颤流失了出去。
世间有很多瞎子,往往因为失去了视力而获得出类拔萃的听力,相柏闭着眼睛,像是一个真正的瞎子那样,听到了很多让他绝望的东西。
箭枝划过同门们的皮肉,冰霜碎裂时发出好听的如同丝弦一样的声音,莫鬼正在高声尖叫,当然还有别的八部众,那些他熟悉的四代弟子,他甚至在他们沉浮在炼狱中时发自内心地感觉到爽快,然而此刻他却恨不得捣聋自己的双耳,剜出自己因为恶心和害怕而即将从胸膛里蹦出来的心脏。
他听到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击掌,甚至长歌当哭,相柏忽然失去了睁开眼睛的勇气,因为他很明白,一睁眼,即是死。
......
闻北去觉得有点冷,裹紧了身上破麻袋一样的布片,目光凝重地追随着玉止戈的身影。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年轻的修士,年轻到甚至让他感到了某种莫名的畏惧,他的修为放在重叶三千海之外也不过是比末九流稍好,但他所真正展现出来的战力却要远超于此。
他能够越阶一战。
这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倘或到了真婴境之上还能越阶一战的,闻北去在过去几百年的生命里只见过几个,其中最知名的那个,就是如今逼得他不得不隐姓埋名的姬镜水。
他心里有种突如其来的彷徨和惆怅,就像每一个垂老的长辈看到宛若朝阳初升的幼童会产生的心情一样。
人世间又多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而他却变成了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十分艰难的烂人。
......
玉止戈手里的长弓崩碎得很快,霜气不断缭绕凝结,到最后几乎已经看不出弓箭的形状,随着他体内长生真气越发精纯汹涌,这种纯粹由天地灵力凝聚起来的武器便越发显得脆弱不堪。
大衍长生诀的玄奇远非世人所能想象,如今他正卡在太初境九层,明面上的修为相当于普通的真婴境大圆满修士,实际却远不止如此。只是一想到要晋入化玉境的要求,饶是玉止戈这样的心性,也不免有些无从下手的颓唐之意。
“这些是什么东西?”
玉止戈索性弃弓,一指点出,红尘花旋转飞散,将数个皮肤青紫的怪人包裹在内,疯狂的长嘶吼叫不绝于耳,然而他们却空有蛮力,根本无法挣脱如同刹那芳华这样蕴含大道的精妙法术。
翁仙难得怒意勃发道:“还不是佛门阴私手段!亏那些秃驴成日里自诩我佛慈悲,这等祸害人的事做起来却从不手软!你务必将这些青夜叉立毙于此地,否则放将出去,恐要掀起血雨腥风。”
“青夜叉?”
玉止戈面色清冷,手下动作却越发狠戾,自姜子虚消散于天地后,他心中便盘踞着浓重的阴云,若非有密金大天荼罗镇压识海,只怕他早已因心魔而损毁道心。如今听翁仙说的凝重,心中更觉腻烦,青玉色长剑如彩虹飞跃,在人群中穿梭了几个来回,头颅便滚滚落地,鲜血将覆着薄冰的地面染得通红。
他杀人的样子平静淡然,连闻北去和华桐都看得心头发木,更不要提白马寺那一群早已吓破了胆的和尚,鲜血飞溅间,竟剩不下几个全尸。
相临浑身颤抖地跪倒在地,终于忍不住以头触地,大声哭号道:“住手!求求你,住手,白马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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