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他要结婚了。”
“你在哪儿啊?我来接你。”
凌晨两点过的时候,敏敏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没有说他的名字,但我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我知道,电话里的那个姑娘一定很难过。
我从来没问过他们分开的原因。我想,等那个一直说自己花心的傻姑娘愿意说的时候,她会告诉我的。
他叫程城,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也是敏敏的初恋。
高高的、帅帅的,成绩好、家世好、性格也好,几乎满足所有女生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从高中到大学毕业,他们谈了整整七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也不过如此了。
在那个最纯真、最勇敢的年纪里,我们都羡慕着他们真挚、热烈的爱情。
他们收获着我们所有人的祝福,包括发现他们早恋后极力反对的班主任和双方父母,也终于在两人一起考上重点大学的那一刻选择了接纳。
我们都以为他们最后一定会走进婚姻的坟墓。
作为一个家境优越、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宝贝,敏敏在我的眼里,一直是一个活的坦荡、热烈,拿得起放得下、特别骄傲的女孩儿。
直到我研二那年夏天,本该在海市的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在仁城。
那是我认识她二十一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蹲在我学校门口花坛的角落里。耷拉着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一只被无情丢弃的猫咪。
向来不化妆坚决不出门的她,简直可以用蓬头垢面、惨不忍睹来形容。
哭的通红的双眼,媲美国宝般的黑眼圈,双目无神、口唇干裂,还有手臂上刺目的擦伤和白色裙子上的灰色脚印。
我蹲下身抱她,让她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她说:阿离,我当不了程太太了。
她在我耳边说的很轻很轻,微风拂过,我甚至都怀疑我听错了。
从那之后的整整十天,她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便不敢多问。
我拉着她回了我的住处,帮她擦擦洗洗,喂水喂饭。
她也很乖,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反抗,任由你捣腾。
我上班或者做实验在忙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坐着,双目无神,犹如一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她跟我说的第二句话,是那天晚上我做完实验带她回去的路上。
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我们,被匆匆而过的行人撞掉了我手里的文件。
就在我捡起东西准备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抬眼便看到一辆小汽车驶向走在人行道上的她。
仅仅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啊!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我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后来每一次想起那个画面,我都能出一背的冷汗。
那天我到底是没控制住情绪,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毫不留情冲她吼。
我说:韩敏熙,你特么想死别在我跟前,我不想替你收尸。
然后她终于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问我:阿离,连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再次聊到这件事是半年以后的寒假,我们聚在一起吃火锅。
敏敏说:阿离,你知道吗?那天你哭的好丑好丑。
她说:看你哭的这么丑,我突然就找到信心了。我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世界上的男人有谁是我配不上的啊?
她说:你那一巴掌打的可重了,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就没那么撕心裂肺了。
她说:阿离,幸好我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