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庶子

    六月里，宣平侯府花园湖里的菡萏已经冒出了尖角，蜻蜓飞舞其间，荷叶翠绿，如伞盖倾斜，拥簇着通向迎风亭的白玉石桥。

    湖水碧绿，风吹过，吹皱了妇人映在湖面风姿绰绰的倒影。

    曾氏立在桥上看着湖面上传来嘻笑声的坐船，眼里一片慈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手里拿着白绢绣花蝶团扇，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夫人，日头愈毒辣了，奴婢扶您去亭子里坐坐吧，二姑娘有七八个婆子丫鬟看着，稳妥着呢。”曾氏后头的大丫鬟绿罗笑着说到。

    绿罗话一落，坐船里便出来一个七八岁大粉雕玉琢的女娃，穿着红色撒花刻丝褂子，颈上戴着金镶珠宝项圈，白嫩的手里拿着一束半开的荷花，高兴地朝着曾氏挥动着，“母亲，你看，鲁妈妈给我摘的荷花。”

    曾氏就笑着赞道，“真好看。”

    “奴婢看二姑娘和夫人您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仙似的。”另一个大丫鬟红衫凑前感叹道。

    曾氏笑容更深，“几个月前便惦记着来这划船看荷花，这下总算是如她的愿了。自从衡哥儿启蒙后，便不再我跟前凑着了，还好璎姐儿能陪我左右。”

    宣平侯夫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卫崇衡十一岁，去年刚请封为世子，女儿卫璎八岁，是曾氏的心头肉。

    “夫人真是好福气，世子爷聪颖，二姑娘乖巧，儿女成双凑成好字。”绿罗笑盈盈说道。

    “去亭子里坐坐吧。”看着璎姐儿又玩起来，旁边有粗壮的婆子护着，曾氏便放心往迎风亭走去。

    迎风亭四面放下了湘妃竹帘，缀角各有一串珍珠穗子，在风中微摆。亭里面有石桌石墩子，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绿罗倒了茶，递给曾氏。

    曾氏刚要端起茶，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进了耳朵，透过竹帘只看到一个身形臃肿的穿着灰棕色襕裙的婆子连滚带爬地上了石桥，正往亭子赶来。

    绿罗眉头一皱，出了亭子，正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扰夫人和儿姑娘清静。

    那婆子看到绿罗，眼里一喜，对着亭子高呼起来，“夫人，奴婢是外院厨房里头的，有要事禀告。”

    曾氏放下茶盏，让绿罗喊人过来，心里略过不安，青葱白净的柔荑描过茶蛊上的青花缠枝纹，正纳罕是何事。

    绿罗把人带进来，那婆子见了曾氏，就立刻跪下，“奴婢拜见夫人。”

    “你找夫人有何事？”立在一旁的红衫问道。

    那婆子吞吞吐吐，咽了咽口水，眼珠子盯着不曾抬头的曾氏，咬了咬牙，“还请夫人屏退左右。”

    绿罗和红衫皆是一愣，这婆子好大的胆子，夫人带二姑娘出来划船，七八个丫鬟婆子都留着照看二姑娘了，夫人身边就留了她们二人，万一这婆子冲撞了夫人，如何是好，不禁都抬眼望向曾氏，“夫人，这......”

    “你们都退下。”曾氏吩咐绿罗和红衫。

    听曾氏如此吩咐，那婆子激动得身子微微颤抖，曾氏看了，心里的不安渐渐加重。

    那婆子看绿罗和红衫退到三丈开外，擦了擦头上的汗，便像竹筒倒豆子哗啦啦般开口，“奴婢是江显义家的，昨天半夜起来上茅房，看到隔壁吴端家的灯还点着，两口子一个是在门房当差，一个是和奴婢一样在灶上做事，两人似乎是起了争执，奴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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