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感觉到真实和历史课本上的差异,杨锐不再急于问日本人的事情,而是叹气道:“那你说吧,外交那边谁人可用?总不能什么事都你一个人挑着吧。”
“呵呵,”谢缵泰苦笑,他道,“外交人才不是那么好寻的,现在的这些……顾少川不说了。满清留下来老一辈人也不说,就说眼前的这几个……陆征祥谦谨和平而拙于才断,施肇基资格虽老而性情乖乱。魏宸组口才虽有而欠缺条例,胡维德,呵呵,闭门存钱,年逾十万[注3]。”
“何为闭门存钱,年逾十万?”杨锐听这谢缵泰的评价,很是不解。
“何为闭门存钱?”谢缵泰说道此忽然大笑。只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胡惟庸当年任驻俄公使的时候,我是去过彼得堡办事的。也就顺便去打听了他。这胡惟庸最怕见俄国人了,也不和俄国人交际,除了万寿节的时候会请当地留学生吃饭,绝不宴请外人。他要到俄国外交部办事。只与一般职员接洽。不要说见总长,次长,连见司长、科长都不容易,他在俄多年,俄国新闻界连他的名字都没说过。
而之所以说他闭门省钱,那是因为外交使馆的经费是固定包干的,不像我们一样报销,什么清单票据、统统没有。出去花的多了,那剩给自己就少。他这样闭门不出。每年可以村十万卢布,这些钱可都是他自己的了,哈哈……所以我说他是闭门存钱,年逾十万。”
“重安,你……你还笑的出来,他娘的,满清每年三百万外交费,就是这样花出去的啊!”杨锐大掌柜爆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这些个王八蛋都给开了!爱干不干,不干滚蛋,老子的钱没那么好赚!”
“开了你找谁去?”谢缵泰笑过,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现在还是先让这些人顶一下,等我们的人上来了再说换的事情吧。这外交,还是得杀过人的去干比较合适。为什么?因为杀过人的胆子大,那些洋人公使、参赞,吓人最有一套,胆小的会被吓的腿只打颤;再则就是机灵,就像茶楼里跑堂的那些堂倌,见缝插针、能说会道;最后才是洋文要好,懂外交礼仪。
现在的我手边的人啊,前清留下来的只有两个人可用:即是驻俄参赞王广圻;再有一个是陆征祥夫妻,名义上任命陆征祥为正,他夫人培德为副,而实际上是以他夫人为正,他自己为副,那么夫妻俩还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再有我们自己这边也有一个人可用,就是打北京的那晚上对着公使馆喊广播的郑毓秀,她胆子大,人机灵,法语也流利,派她去比较绅士的国家,正交为主,夫人外交为辅,也是可以的。”
“一个女子,即便熟悉法文,懂得礼仪,派她赴任公使怕也要被洋人笑话的吧,而且她一无学历,二无阅历,你想派她去哪,美国、英国,日本?俄国?”杨锐道,说着说着他正事都忘记了。
“去英国。”谢缵泰道,“英国人自称很绅士,总不能对女人发脾气吧,没学历没阅历不怕,让朱宽肅随便攀个亲戚,认她做个表姐还是表妹,封个郡主、县主不就成了么?英国本身就有王室,也尊贵族,她带着给王室头衔去,再和你当初卖味精一般,给她编一套好听的故事,那一定会受欢迎的。
她去英国,王广圻则去日本,以他的聪明,这几年先稳住日本人,并洞察一些征兆,还是做得到的;陆征祥此人可靠,差的是决断和才干,但他夫人素有才断,又是个欧洲贵族,去压住美国人最好,他们乡巴佬一个个,是很认贵族的,特别认欧洲贵族。这三国的事情定了,那其他国的事情就好办了。对了,俄国不能忘,俄国就派陈去病去,他在那边多年,门路都很熟悉,不过俄国太冷,他身体不好,咱们这几年可要快些动手。”
“我知道!就是不快日本也不会给我们时间的。”杨锐想到此拉着谢缵泰道,“走,跟我去总参,我也正好要看看海军那边现在如何了。”
总参、总后、总监(监军)三部因为人员多、保密严,并没有设在郑亲王府,而是定在德胜门内的棍贝子府(今积水潭医院),那里地方也不小,而且远离公使区,较为安全,一旦有事,文件之类烧毁撤走也方便。杨锐带着谢缵泰去总参,马车离那几百米便开始查证,密集的岗哨之后,两人终于到了地方。因为知道杨锐要来,雷奥几个已经在等着了。
谢缵泰和雷奥早就熟悉。杨锐没有客套,签字带谢缵泰进作战室后,便看向雷奥还有其他几个参谋。还有安全局刘伯渊、情报局新任局长张实道,问道:“海军现在情况如何?”
雷奥听闻是问海军,便事不关己的点烟,他本以为杨锐是来谈对日作战的。张实和刘伯渊对视一眼,还是刘伯渊道,“先生,现在情况只是暂时稳定。另外比较麻烦的是,海军那边和之前新军第九镇的协统林述庆有些牵连,他也是福建闽侯人。和海军诸人很熟悉。”新军第九镇去年冬天被整编了,部队是拆散了,但一些将官还是留任的,林述庆就是其中之一。
“他怎么了?”杨锐对于这种人并不担心。没兵少将的难成大事。“他是对待遇不满意,还是对职位不满意?”
“两个都有吧。”刘伯渊道,“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副旅长,和之前的协统不能比,加上有人挑唆,那就会起意了。再则他现在每月月饷三十四两,一年十三个月,也才四百四十二两。虽和以前的五百两差的不多,但没有公费可拿。兵血也喝不到——新军喝兵血是压住三个月薪饷拿去钱庄放贷,再换成铜元往下发的。以他协统之职,一月能收到的利息银子不少于四百两,现在士兵的军饷全部发到银行折子上,军官们兵血也没得喝了。”
“那他能拉到多少人?”杨锐问道。
“他……”刘伯渊说到此看了谢缵泰一眼,见杨锐没有阻止,便道:“大概三百多人左右,都是部队的老油子,以第九镇以前的老士官为主,当时分配的时候故意没岔开,就等着他们上演这一出。”
刘伯渊这边话语未落,谢缵泰心中就是一寒,但他却不动声色,没有多说话。杨锐道:“那林述庆这边就盯着吧,最好是摸清他们的计划。还有海军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他们之前对去的美国人有何反应?”
“反应极大!”刘伯渊道,“海军向来有非福建人不得为司令等要职之说[注4]。之前委任粤人程璧光为司令,是满清有扶持粤人压制闵人的意思,现在忽然来了一个洋人做副司令,又没有任命正司令,众人反应都极大,特别是闵系军官,加上字林西报一报道,说咱们根本就没想要设正司令,反应就更大!
抵制一开始是海容舰舰长杜锡珪发动起来的,此人之前只是江贞上的管带,而原来海容舰的管带是满人喜昌,大举义的时候他和帮带吉升都逐走了,杜锡珪借着闵系士兵鼓噪,顺利当上了海容舰长一职,此人嗜好鴉片,终日卧在鴉片铺上,少有上舰,以前满清的时候,萨镇冰曾讥笑他为陆军管带[注5]。
去年举义之后,大概是见海军司令萨镇冰、沈寿堃、程璧光几个都不在,他曾发电向参谋部示好,说他能说服诸舰管带一起倒向我们,但是苦于没有名义,他大概是想捞到一官半职。当时我们按照之前的商议,并没有给他什么名义,想来那时候他就开始对我们不满了;等全国定鼎,海圻舰的程璧光回来,他看到我们和同盟会不和,他又命人大肆宣传程璧光和孙汶为同乡,并曾经加入过兴中会。
总之,此人为了当官是恨不得天下大乱,可学识极为平常、经验也无,烟瘾又极深,即便不是闽人,也当不了官。现在他伙同众人抵制莫菲特上校,其用意是认为我们和满清一样,会稍微施怀柔之术,把闹得最凶的几个舰的舰长提拔擢升,好安抚士兵。
他是这样,海琛舰的林永谟、海筹间的黄钟瑛,大部分的福建管带都持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们后面他们明白莫菲特上校是要全面清理整个舰队的时候,这些人就真的要闹事了……”
“程璧光那如何?他也闹吗?”闽系舰队杨锐是一个也不想要的,但是程璧光此人还是有学识有经验的,他想用又不敢用。
“程璧光那边也闹,但主要是他下面那些人闹,他们的说法是总参歧视粤人、崇洋媚外。据查这话是黄埔水师鱼雷学堂的实习生编排起来的,他们很有可能是同盟会会员或者同盟会外围人员;还有镜清号的情况也是这样,其舰长宋文翙虽然也出身马尾,但却是广东香山人,那边也是一些广东籍的实习生。”刘伯渊道。(未完待续,!
ps:注1:《一个美国外交官使华记》p95
注2:傅国涌《民国年间那人这事》,p33
注3:同上
注4:张侠等《清末海军史料》,p742
注5:同上,p740
过年了,大家万事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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