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士钊的赞美只惹来屋子里诸人的不快,甚至是一直维护他的黄兴,听完他的话也愤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围着开会的诸人打圈,宋教仁看着章士钊道:“行严,你真要是参加过临时国会,那就知道民主只是杨竟成的幌子,他真正要的还是**。<就是你说的倒阁,他除了把不信任案发起的人数提得极高外,还不允许国会对单个阁员发起不信任案,甚至还要求在发起不信任案之前,反对党要先选举出新内阁人选,这比单纯的倒阁难多了。日本国会要是有这么一条,那伊藤博文说不定现在都还是日本首相。”
“啊…要先选举出新内阁……”章士钊复述着这一条,有些惊讶,而后点头道,“只要有一半的议员通过不信任案,杨竟成就要下台,但要先选举出新首相,那……确实是把倒阁的难度增加了数倍。可是遁初,这样做的好处……”
胡瑛见章士钊又开始为杨竟成说好话,气道:“行严,你到底是华兴会的还是复兴会的,杨竟成潮州起义的时候就算计我们,广州起义更是如此。前几个月我们攻打广州,辅仁文社勾结满清余孽张鸣岐、李准残杀我们的同志,复兴会不但不秉持公正,居然还邀请他们派出代表参加临时国会,我看他就是要把我们这些人杀了干净才放心!
&[万^^吧^小说][][wanshuba][co]nbsp; 不说光绪花了几百万两银子,就是很多满清官僚也做回了大官,袁世凯还是直隶总督、杨增新居然是新疆总督。还有岑春煊、袁树勋、端方,这些人听说都是要做大官的。可我们呢,出生入死几年。牺牲的同志不少,但不要说做官,就是要见那杨竟成一面都是不能,他就是怕我们搅了他的**好梦,才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胡瑛怨气冲天,05年在沪上,他和田桐一起面对冯特民加入复兴会的邀请。田桐加入了,可他因为是黄兴的弟子,不敢退出同盟会加入复兴会。现在田桐已经是湖北的议员。他呢,什么都不是。当然做不做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同盟会为革命流过血,那就要给诸多同志一个交代。而不是用几十两的抚恤费打发。
“不要说了!”屋子里诸人被胡瑛一番话弄的激动。黄兴见此喝道:“我们革命不是为了做官,现在这形势,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没有光复一省之地……”
说道这里他看了宋教仁一眼,到如今,他算是明白当初宋教仁是对的,他是错的。北京光复之后,进攻广州的几百人若是在潭州发动,那整个湖南都会是同盟会的。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打着鹰旗就可以光复一省的机会转眼即逝。现在做什么都是晚了。
见大家都冷静下来,黄兴沉声道,“我同意遁初改组同盟会的提议,希望大家也同意这个提议,不过联合梁卓如可以,但联合辅仁文社,我绝不同意!”
见黄兴瓮声瓮气的终于同意改组同盟会,宋教仁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同盟会这边他看重的除了革命党以外,更重要是湖广人氏,而袁世凯这边,则多是满清官僚和北方士绅,这样的组合不说其他,怕是辅仁文社也比之不如。更重要的是,一改组,那同盟会的实际领导权将从孙汶转移到黄兴,但实际控制权却是在他手里,这总算把同盟会成立之初交出去的领导权又夺了回来。
宋教仁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的时候,杨锐心中的石头刚刚提起来。临时国会大多事情都完成了,但一个没想到的问题却又提了出来,那就是大部分议员都希望朱宽肅登基为帝,这其中除了宋教仁反对外,其他人包括部分复兴会的代表也都赞成。
“之前不是开过会了吗,怎么情况又反复了?”杨锐听完汇报,皱着眉头责怪道,有没有皇帝真不是大问题,但这一步影响深远,马虎不得。
“是说过了,大家也都赞同,岷王只是前明皇室,国家除了每年给四百万两,百姓尊戴便是。可,可湖南那些议员又起哄了……对,对,我想起来了,”杨度拍着脑袋,他最近是忙晕了,“就是在讨论国旗的时候起哄的。大家都说备选的国旗式样没一个好看,咱中国还是用回黄龙旗好。他们还说大权已经在国会,岷王是不是皇帝不要紧,可现在日本是天皇,印度也是皇帝,就是小小朝鲜,居然也是皇帝,以后各国外交往来,我们的使节出去要对人家的皇帝五鞠躬,他们的使节对咱们只要四鞠躬,这实在是有失大国风范……”
杨度唠唠叨叨,只把事情越扯越长,杨锐最后听的不耐烦了,打断道,“那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哪个王八蛋敢立皇帝,不怕开除会籍吗?”
“这只是提议,表决是没有通过的。”见伟大领袖开始不耐烦,杨度使劲擦了把汗,“可这么的苗条不对啊,现在外界除了同盟会那些人,都愿意岷王登基,真要是被大家发现我们从中作梗,那这民心可就……”
“怕什么,只要议会通不过就好了。”杨锐断言道,他早就料到了有些傀儡会不听话的,但只会是少部分。
“可是……可是……”杨度又开始擦汗,“大家都觉得不把皇帝的有关条款写进宪法,那宪法就是不完整的。现在诸人提了这么几条,一为皇帝是国家的象征,二是三公要有皇帝下诏任命,三是法律、大赦、召集国会、接见各国大使公使,都要皇帝……”
“这到底是君主立宪国,还是民主立宪国?”杨锐又不耐烦了,他愤恨这国家还是奴才多。
“民主国!”杨度不明白伟大领袖的心事和难言之隐,不过他还是坚持原则操纵着临时国会。“现在大家只是认为皇帝最好要成为国家的象征,这其实和我们当初商量的完全一样,他就是个牌坊。做做样子。”
再听一次国家的象征,杨锐忽然想到了小日本,二战之后日本也是民主国体,但…但似乎也保留了天皇制,好像…好像说那天皇也是国家的象征。
“那他们要想把什么写入宪法?”杨锐恍惚了一下,再问道。
“他们想把宪法第一条写成:皇帝是大中华国之象征,然大中华国之主权属于全体国民。皇帝关于国事的一切行为,必须由内阁建议和承认,由内阁负其责任。”杨度把条文念了出来。杨锐能感觉到他对此很是认同,“竟成,宪法上必定要有国家主权在谁的条文,原来的草案没有这条。是缺憾的。现在宪法明文规定国家主权属于全体国民。那这自然是民主国,而皇帝只是个象征,这是符合你之前要求的。”
杨度说完就死死的看着杨锐,想知道他对此的意见,而杨锐想了一会却笑道,“想要用面黄龙国旗,居然就把皇帝抬出来了,那国歌呢?是不是也要把皇后给扯出来。”
“竟成。民心难违啊!”杨度苦笑,“没有这个岷王还好。现在岷王有了,不让他登基,不说国内的百姓,就是国外的华侨也是不服啊,他们买那么多开国债券,就是想着岷王会登基为帝的。现在事情被咱们拦着,可要被大家嫉恨了。”
“皙子,是你君主立宪之心不死吧!”杨度说这么可怜,杨锐却是不信,“我当初不整出来个岷王来,海外的开国债券怎么卖?各州县怎么顺利接收?知道吗皙子,底下那些州县,革命军去接收,民团死命反抗,但圣旨一到,那些人就开城门投降了。这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几百个地方,特别是贵州,负责人张百麟举义的时候没几杆枪,他就拿了一道盖有朱宽肅印信的圣旨,在贵阳城衙门对众读了一遍,新军巡防营就投降了,整个省就这么接收过来。
至于百姓给复兴军送水送粮做民夫,帮着带路传消息,他们做这些是因为他们懂革命吗?不!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革命,他们只懂改朝换代,只懂得反清复明。可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再有皇帝,皇帝是儒家的根基,我们可以在立国之初借用,但不能老是三纲五常下去,再这么搞下去,国家又会变成老样子。
其实在皇帝这件事情上来说,我和孙汶是没有两样的。他反对皇帝,我也反对皇帝,他要根除封建,我也要根除封建,可我和他不同的是,他是扔炸弹,不管屋子里有人没人,炸弹一扔,屋子一倒,他就说他成功了;而我则是个偷梁换柱的泥水匠,不把新墙撑起来,旧墙是绝对不拆的,可这不拆只是一时,而非一世。”
杨锐所言只让杨度的汗出了更多,他只顾着擦汗,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听杨锐好一会长叹了口气说道:“‘皇帝是国家的象征’这句你们可以写进宪法,但必须明文我们是民主立宪国,国歌我不管了,国旗要是大家喜欢,可以用黄龙旗,可那国号还是要按照原来的,不要再加什么帝国上去,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了!”
“是!我一定安排好,把民主立宪国体写进去。”杨度闻言打松了口气,这个‘象征’一词算是他和杨锐之间最后的平衡了。“另外,另外,还有几件小事。”
“你说吧。”杨锐虽然答应了‘皇帝是大中华国家之象征’一语写进宪法,但他心里却还在在想着怎么破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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