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两人不行,其他老的则只会做官,上下糊弄,年轻的则阅历不够,真要到了大场合,不仅沉不住气,估计就连内外局势都会看不清楚。中国的不行,那只能请洋人,杨锐不介意一个白皮做中国的副相或者外交大臣,但是前提是这个人得有能力并了解中国,同时有职业操守不会吃里扒外。以军情局的分析,要满足前者,则可以应该在那些驻中国的各国公使和领事里面找,而后者要满足,那就只要靠人力资源还有密探那一套东西了。
除了外交家,中国还需要一大批各领域的实干家,这些将是政府十二个部的部长和司长,这些人需要的是专业素质,懂得所管辖领域的各种知识,最好还要有管理经验。这些人可以在原有的满清官僚还有复兴会的各部门里面找,合格还是很多的。比如盛宣怀之流,不要济私的话,做个商部的尚书还是基本合格的。
这两者是中国要的人才,而杨锐要的人才则是中国传统的幕僚。建国之后各方势力交错,此起彼伏,如何能成为政界不倒翁。那就是这些人的责任了。杨度虽好,但是太年轻。处事思路是有,但是不细腻,而且为人好像太莽撞了,什么路数都没有打探,就这么贸然的直接找来了,虽有勇气,但是幕僚本是要阴柔婉转的功夫,他这般还是不合适的。
由杨度而想到复兴会的人才缺口。杨锐只是感觉夹带里没人。得一人而兴邦,失一人而丧邦,对于没有人才积累的中国,便是这么的现实。
“竟成,我们中国这丞相是否也像洋人那般,有年数限制的?”章太炎不明白杨锐在感叹中国无人,忽然问到了丞相的任期。
“这个,好像还没有想啊。国会一届是五年,丞相的任期就是五年了。”杨锐随意的答道,不过心里却有些明白章太炎的意思。
其实弄了三公制。廷尉那边明显就是要交给王季同的,那只是个执法部门,只有执法权。立法权和法律起草权在丞相府,警察也归在民部,只有一个督察院在那边,势力最小;而太尉这边则掌握全国的军权,这是杨锐的自留地,一旦他不任丞相,还可以任太尉,行政权可以交,但是军权永不交。这其实也是杨锐跟后世学的。中泱军事委员会主席,可不是轻易能给的。捏在手里面,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鉴于此。章太炎知道杨锐是不会搞终身丞相制,这也就是说,现在复兴会七个三十四岁的常委,只要运气不太差,都是能在有机会做丞相的。中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上了还是很威风。其实这也是杨度的算计,丞相只是一个名头,引得会内各个大佬去争,而实际上军权政权分离,然后丞相府下弄了十二个部,已经基本把丞相架空了。不过还是有人吃这套的,章太炎就是其中之一。
“枚叔兄,丞相我不担心,我们在座的都能轮一遍。”杨锐提高着声音,把这话说的很是响亮,只让天台上谈话的诸人都停了下来。“我现在就是担心外交啊!重安兄那边已经好几次抱怨那事情不好干,他不是怕幸苦,而是怕干了也干不好。所以我想,是不是能请一个洋人过来做我们的外交顾问,干得好了再让他做外交部长什么的。大家意下如何?”
“请洋人来做外交部长?这个我举双手赞成。”最开始说话的就是谢缵泰,他不是科班出身,外交只当是在拉关系跑生意,最后请了顾问才知道如何开展工作。越是东奔西跑,越是知道这个工作不是普通人能干好的,他早就想提议杨锐换人了,但是没想到杨锐不但想到换人,还想着要换洋人来干,思想可谓是超前。
“现在天下如战国,战国之时各国的丞相是别国人的也不少。我看如果只要人选的好,并无大碍。”章太炎道。似乎是投桃报李的,杨锐这边刚说丞相可以轮着坐,他就认为外交可以请外国人来干。
“请洋人是可以,但要是请来的人不尽心怎么办?”虞自勋问道,请洋人做外交部长,他是乐见其成的。
“对,还有就是怎么能确定在这洋人是不是手上有功夫?”不爱发言的徐华封也道,“来中国的洋人技师,很多都是在本国混不下去没有多少功夫的骗子。那些有功夫的,也没必要到中国来,在本国就找到好差事了。”
“对。洋人里面徒有其名的还是很多的,我们对外交都是外行,就怕不识货啊。”钟观光也道。他在欧洲也见了不少骗子,上的当不少。
“所以我要说先从顾问做起。”杨锐见大家对这个并不出言反对,心中倒是有些高兴,“军情局那边,在想些办法,多接触那些洋人领事,看看他们自己是怎么评价那些在中国的外交官同事的。我们不清楚外交,但是洋人自己知道内情啊。没有在中国呆过的各国外交人员,不在选择的范围之内。”
杨锐如此说,诸人都是笑了,徐华封说道:“竟成,你这是要从各国领事馆里面挖人了?”
“就是要挖人,不过挖之前还是要看准的。洋人和我们不同,他们已经立国多年,晋升是要论资排辈的,总有一些有本事,又不得志的领事会动心;再说外交人员又不是当将军,不需要杀本国人,所以对他们来说,转换到中国这边做官并不存在叛国的压力。关键是要给他们合适的权力和报酬,那么自然会有人来的。”杨锐说道,他自信自己有选择这样人物的办法,但是在中国的洋人领事是不是有大才,那就不知道了。
“我看莫理循是不错的。”没有表态的王季同道。“在欧洲我看泰晤士报,他的文章基本是站在中国这边,对东北日本人所作所为,他完全反对英国的远东策略,这个人是可靠的。他的眼光也是很独到的,在华也是多年,若干能让他来,那么还是很好的。”
“这个人不合适。”杨锐道:“他是记者,基督信徒,本就有一个公平之心、存仁慈之念,这样的人不合适做外交。外交其实就是欺大压小,坑蒙拐骗,但是自身又干净整洁,彬彬有礼。那些英国领事都是这样的作态,外表文明,举止有礼,但是所作所为极为下作。还有战国的张仪也是这般的,哄骗楚怀王割六百里地,等把事情拖过去了,那就变成六里了。”
杨锐说英国人没什么,但是说到张仪诸人都是笑了,诸人兴致极高,一晚上都在商议外交人选,弄得好不热闹,只等晚上散了歇息的时候,都还意犹未尽。
杨锐回房不久,之前不多说话的王季同就找来了,他很多事情是要和杨锐商议的。
“竟成,建国的计划和好几年商议的似乎没有变。”王季同说道,他说的是朱宽肅之事。
“嗯,是这样的。很多事情不需要变。”杨锐明白他的意思,回道。
“可这样中国何时能走出来?”王季同问道。杨锐的选择是什么,他很清楚,不过他现在担心如此构建的政府,杨锐手上的权力太大了,更重要的是以后如何收权。
“我死之前就会走出来。”杨锐看着眼睛,很是坦然的道。“小徐,我不会发什么疯,走什么弯路的,中国现在的局面,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府。”
“我明白!”王季同忽然坐了下来,“但这样构建的政府,你的权力比皇帝还大。皇权只到县,但是现在农会已经建制到村了。建国之后,你不会不把乡村政府建立起来吧?”
杨锐坦然,王季同也坦然,他的话杨锐半点生气也没有。“小徐,即便我是皇帝,也是一个没尊号的,更不会把皇位传给儿子。我死之前,一切都会恢复正规的。”
“可要是没有恢复呢?”王季同忽然又站了起来,“到时候你是可以轻轻松松的把权力交出来,那下面等着接你的班的人是不是能甘心皇帝就此了解?竟成,到时候你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一帮人,如果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你的决定毫无作用。”
王季同说的不无道理,杨锐以退为进问道:“那你是什么意见?”
“朱宽肅可以像之前我们说的一样,只是一个摆设,中国以后也只有一个皇室,并无皇帝,太尉府也可以设立,军权你可以抓一辈子,但是一党制不可施行。一旦施行,那以后就没完没了。凭借立国再造之功,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们这些人还活着,那么只要是中国人,不可能不会选我们做领袖。等到国家富强了,那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这就是说,一党制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毫无用处,反倒在我们死了,会让以后的会员借着这一套,钳制民意,操纵舆论。这根本就是遗祸千年!”王季同道,他终于找准了杨锐建国方略的要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