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都不一定识得,你跟他计较什么。毕竟是四皇叔的书信,作侄儿的亲手接过也是应当。”
沈若寥拦住他,厉声道:“陛下,你忘了他早已不是你的皇叔了?他现在是庶人,十恶不赦的反贼,堂堂天子岂能在反贼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朱允炆犹豫地望着他。
“可是,议和的奏章朕岂能不看?”
沈若寥冷冰冰对武胜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大王,既然是议和,就请他派个识礼数的过来。”
那武胜到此地步,硬的怕横的,大概也觉得就这么回去不好复命,燕王“靖难”的大旗之下,免不了要受一番责罚,于是软下来,窝火说道:
“既如此,武胜失礼在先,在此给侍卫大人赔过,请天子恕罪。”
他把信悻悻地交到沈若寥手中。
朱允炆一面读信,一面脸色愈发苍白,拿信的手都在不停地哆嗦。然后,他把信放到案上,捂住了额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若寥见状,拿起奏章从头读到尾,不由哑然失笑。原来,燕王借北平之役的胜利,向朝廷施压,一面在信中大肆渲染北平战况,一面又在重弹“靖难”老调,陈述自己“不得已”起兵是为了“报父仇”、“清君侧”,因此,他向天子提出索要朝中“奸臣”,要替陛下铲除这些奸恶,“慰我皇考在天之灵”。
至于“奸臣”的名单,不用说,齐泰、黄子澄等一班文臣自然榜上有名。让沈若寥感到好笑的是,太医院官员、礼部官员,包括营办丧事官、监造孝陵驸马等官员也一并在列,甚至还有高皇帝大渐之时,宫中侍病老宫人以及所有随身内官。
显然,燕王是无论如何要把“靖难”的题目做到底的。他很清楚建文皇帝不可能满足他的要求,因此他完全不用担心把自己走进死路。相反,幌子之后的威胁才是燕王的真正目的:
“臣请帅精兵三十五万,直抵京师索取去也。若臣兵抵京,赤地千里!”
这句话把仁柔的朱允炆吓坏了。沈若寥放下奏章,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天子,问道:
“陛下?”
朱允炆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等在殿下的武胜,叹道:
“好了,朕知道了;你且先回吧。”
沈若寥道:“陛下,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朱允炆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呢?”
沈若寥道:“先关起他来。”
武胜冷笑一声,大声抗议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沈监军胆怯了吗?”
沈若寥笑道:“我说要斩你了吗?——把他押下去。”
殿外的御林军听到命令,便进来不由分说押了武胜出去了。
朱允炆叹了口气,道:“若寥,你关起他来又有什么用?万一激怒了四皇叔,不是适得其反。”
沈若寥道:“我是想,扣上他一些时日,然后把信还给他,让他回去。”
“把信还给他?”朱允炆有些奇怪;“那……朕该怎么答复四皇叔呢?”
“这本身就是答复了,”沈若寥道,“随他的便;有本事,他就纵兵过来。你尽管放心,燕军绝没那么大本事。当然,我们这边必须做好准备,梅驸马在淮安一定要严加小心,守住黄河防线。李大将军在德州的驻军,还有真定、沧州的守军,都要加强联系,昼夜警戒。”
朱允炆犹豫地说道:“朕还是觉得,必须要给四皇叔有个交待。毕竟,北平一战,惨败的是我们啊。一战损失十万兵力,如此再战而三战,则大势去矣。四皇叔既然打了‘靖难’的旗号,他不应该把朕逼上绝路。如果能休兵,朕也理应做出一些让步。”
“让步,你打算怎么让?”沈若寥道:“他提的这些条件,你知道是不可能做到的。你更知道这只是他的幌子,他故意就是要提出这些不可能实现的要求,以达到他不休兵的目的。陛下,和他没有谈判的可能,你不要再抱这样的幻想了,真正做好迎战的准备才是正事。”
他批评得果真毫不留情。朱允炆立刻脸涨得通红。他轻声说道:
“这样吧,若寥,你去一趟文渊阁、兵部和太常寺,把方先生、齐爱卿和黄爱卿请过来一同商议。”
“魏国公大人呢?”
“太傅大人……”天子踌躇了一下,“不用叫他了,你在就行了。”
沈若寥微微吃了一惊;他没再说话,转身出了大殿,匆匆向文渊阁跑去,一面暗暗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