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像张村长家,他的三儿子曾去服兵役后来死在了边关,按法度,若是二十年内再征兵他家是可以跳过了。可是这次,朝廷发下的征兵令却没有提这个。
“不过有个好消息……”张村长沉着脸说,如同里长告诉他时那样,他也不知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听说要征兵后,众人议论纷纷闹成一团的院子马上又静了下来,他们也想知道会是什么好消息。
“若是不想服兵役,可以出钱相抵,一个名额三十两。”
“三十两……”有人惊呼,要知道一家人守着几亩薄田一年到头也就省下一二两银子,三十两这样的巨款有几家拿得出来。
“你们要是想出钱就去筹钱,三天后官府就会派人来了。”张村长说道。
不少人还在抱怨,有些真心想要筹钱的早就出去想办法了。何素也随着这些人慢慢走了出来,这事横竖跟她家无关,她家就萧显重一个男人,不在服役的范围内。不过她既然在这个村子里就很难独善其身,在她回到家后没多久,便有人上门来借钱了。
何素手指缝大、花钱没个计算,村里许多人都知道,她们在想筹钱免兵役时很快就想到向她借钱。
当有妇人上门,还有其他妇人在不远处探头探脑时,何素一时没有想到原因还暗暗奇怪,等前面那人吞吞吐吐地说明来意,何素才反应过来。
“柱子娘,你真觉得我家有钱吗?要是我家有钱,我男人也不会连个年也过不了去帮人运货当个脚夫了。”何素一脸为难地说道。
村里这些男人走的时候也都没有明说是去帮朱应俭做什么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人说起他们是去替人运货的,还说挺危险。何素也听到这个传言,隐约知道是村里有些人眼热这些能出门赚钱的人家故意传的,传话的人中就有眼前的柱子娘。
何素跟柱子算是很有缘,进山两次遇到野猪都有他,当初她把柱子救下来时,柱子娘还把她家分到的野猪肉分了一点给她当是谢礼。不过两家相隔颇远,后来也没有变得亲近起来,何素又听柳婶说过柱子娘是个爱传话的,让她平时跟她说话留点心。
她想着与其花心思防着,还不如不要来往,跟村里其他妇人来往也是如此。她现下走得最近的也就柳婶家和徐家,要是她们来找她借钱,她还可以想想,其他人……她都不熟,为什么要借?
她在现代不曾借过钱给别人,不过曾听人说过,借钱给别人要抱着钱拿不回来的觉悟。她的钱就是来得容易,那也是她运气好,当时没死成,哪里是真的来得容易,凭什么借给别人。
柱子婶见何素不肯借钱,面上有些不悦。
“你家不还有马吗?”
难不成还让她卖了马把钱散出去不成,何素心下冷笑,反问道:“上回不是听说你一个亲戚家买了一头牛,不如你去他家问问?”
柱子婶顿时不说话了,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才扭身走了,她这一走,其他观望着的人也没敢过来。何素索性关上了门,默默地坐在院子里。月儿会看脸色,上前拿了一张小凳子,默默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何素的脾气一向去得快,回头便看着她笑了。
“进屋坐去,外面有风。”
“哦。”月儿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怎么了?”何素问道。
月儿摇了摇头,却还是耐不住好奇,小声问:“村里怎么了?”
过了年,月儿才七岁,一般大人是不会把外面的事说给她听的,可惜何素不是一般人,她一向觉得就算是孩子也不可太天真,不然容易活不下去。早点长大的人,是有优势的,当然,也会有坏处。
服兵役什么的,月儿还不太懂,她知道上战场很危险,但是上了战场可以当大将军,大将军是很威风的,要是能读书考中状元会更威风,也许村里的人想要去考状元才不想去当兵?
“父亲要去吗?”
“不用,咱们家就你爹一个男的,不用去。”
“就算要去他也不知道,”月儿说道,又问:“那些家里有人出门的人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何素答道,她对古代服兵役的事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里湾村的其他人却是知道的,要是逃脱兵役,会被罚没家产没入奴藉还得去服苦役,要是严重的还会被直接处死。村里人没有想过去逃役,许多都想交三十两银子免役,村长家也是这样想的。
张村长的三儿子就是死在边关,他又如何能舍得家里子孙再去战场犯险,可是这三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他的想法是大儿子家出十两,二儿子家出十两,他再把棺材本掏出来,加一加也就够了。张家内部虽分了家,但户藉还在一处,一家子只要出一个人的钱就好。
但是他这样的分法,二儿媳妇却不同意。张村子既然已经要由二儿子养老,就算是二儿子家的,那就应当由两个儿子平分,不用他再单独出。若是他愿意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也该是帮着二儿子家掏,而不是单独算一份。
她这样的算法自然让柳婶很不满,就连她男人也说了她几句,却有些底气不足。他家大儿刚娶了亲,家里也的确是没有什么余钱,现在让他拿出十两来,他还真有点拿不出,相比之下柳婶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她的两个儿子都成了亲,小儿子儿媳在镇上给人当长工,应该能存点钱下来。
可是柳婶却不是这样想,当初小儿子成亲,为了凑彩礼钱家里欠了一些外债,两人现下去外面做长工也是为了还债,眼看这债刚完上,家里没有一点结余,哪里有多的钱。照老二媳妇的算法,她家就得再多出五两银,家里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可不情愿多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