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花片一样的急报,略过兵部与政事堂直接呈送到晋帝的御书房时,坐在御书房中几位不动如山的大佬,都坐不住了。
“这是......三天的军报?”
三天累积起来的近两百封各种军报,御书房的小太监用小框子搬了三趟。
晋帝坐在龙椅上,手指轻叩扶手,说道:“三天累计的军报,包括了山东道、河北道、山西道,关于军情、粮草、军略的一百九十三份急报,诸位爱卿,可分捡着看一看。
晋帝说完,御书房中的数人没有人开口,更没有人伸手去拿,皆尽眼观鼻鼻观心。
晋帝也不着急,似乎就愿意一直这么等下去,直到有人开口。
良久,有人的鼻尖开始渗出汗水,有人放在膝盖上,笼在袖中的双手已经颤抖,如果不是官袍足够遮汗,某些人的后背已经有汗迹了。
再大约一炷香时间,户部尚书陈华第一个起身,从三个框子中,抽出一叠,一本本仔细观看。
有了开头的,剩下的军报在很短的时间被“瓜分”完毕。
晋帝看着这些人,嘴角若有若无的有一丝笑意。
这个朝堂,自从有些人离开以后......还真是一下子就老了。
以往的时候,无论是老太傅,还是那个粗野的屠夫,还是温文尔雅的司马瑜,还是那个有无数奇思妙想的年轻人,御书房中从来就不缺少说话的声音。
只会在朝堂上,指使爪牙挑起战端,然后在幕后自以为是的运筹帷幄。
谁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谁能真正为朕分忧?
当年在秦国以微弱优势取得函谷关大战的胜利之后,他坐在含元殿的台阶上,失魂落魄,是一个老人站在他面前说,事情还远未到绝望的时候。
当年南宋入侵,朝堂上下手足无措的时候,品级远未到一流武将的谢衣大手一挥,在含元殿上吼出了一个字——打!
当年因为西北漕运,朝堂上险些弹压不住的时候,是一个年轻人在众多大佬面前,侃侃而谈,从种树到疏浚河道,再到保证漕运,舌战朝臣,让一众重臣为之侧目。
就不说当年反武派声势如日中天的时候,有人以杀止暴,护了大晋平安。
然而想到这些,晋帝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朕对他足够重用了,表示足够明显了,为什么他还是要背叛?朕数次饶他性命,他却不思回报,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死宫中派出去的人,难道朕的宽恕如此的不值钱么?
晋帝心中恼怒至极,对谢神策,对谢家的杀意已经提升至顶点,虽则脸上没有表露,但周身却已经冷冽。
陈华似乎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头,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陛下,臣有言。”
又是陈华第一个说话。
晋帝微微点头,示意陈华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陈华身上。
过分灼热的目光,让陈华有些不适应,同时心中也有些得意。
这种羡慕、嫉妒、乃至是企盼陈华出丑的视线,让陈华十分享受。
历来作为户部尚书,他的存在感要比谢裳高很多,然而作为真正身处大晋权力金字塔最上面的那一小撮人,陈华知道,自己在晋帝心中的分量,其实并不比谢裳重多少。
甚至在某些时候,以为谢衣与谢家兄弟的原因,他陈华还要比谢裳轻。
他陈华,堂堂打进哦户部尚书!在大晋的分量,居然比一个户部左侍郎底!
这是不可想象的,这是不能被接受的!
陈华做梦都想有一天,他能真正对谢裳颐指气使,不不,颐指气使有伤身份,他想要的是,随时随地,能够让谢裳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被他请去喝茶。
然而陈华知道,依照谢家一门四人同朝的情况发展下去,他永远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可能,尤其在谢神策粉碎了泉阳四姓的倒武之后,降到了最低。而随着谢神策权势的日益上升,他在晋帝心中的地位,就日益“低微”。
是的,低微。
掌握国家财政的一号重臣,在皇帝心里,其实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因为有人能够完全取代他。
这是可怕的。
因此在那些年,陈华很低调。
异常的低调,也异常的听话,虽然有时候依然很高傲,但那只不过是接着门第做出来的表象,用以麻痹敌人的。
就像他不及时的与郑克明撇清关系,第一时间配合很多人将郑克明树立成叛国贼形象,随后又和赵宏泰划清界限,让人以为他孤高自负。
这一切都是表象,都是伪装。
因为他怕有人对他下手。
缇骑,相对正常的制度而言,实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