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薄盛与刘胤押粮抵达孤峰岭。
刘胤挑着浓眉,勒马望向山岭,但见山中林叶森森,却鲜少有鸟雀乍飞,即便连蝉虫之音也不可闻,寂静的仿若一片死林,扬了扬手中重剑,高声道:“鸣号!”
“呜……”
号角声猝然响起,伴随着炎炎余夏之风,回荡于岭上岭下。
“呜……”
随即,岭上传来一声回应,少倾,一群身着草衣兽皮的人骑着马匹漫现于林,而后突听一声喝斥,马队蜂涌插下,犹若一柄尖刀。
“嘿嘿!”
刘胤冷冷一笑,拔马而回,列于马队中,随后猛地一扬手,携着两百骑,慢跑,加速,挺起手盾,重剑直指前方,欲与来骑对阵!
以骑撞骑,尖锋对尖锋!
突然,一道人影疾闪,跃过刘胤,高高扬起手中长枪,边奔边叫:“均速,止马,不可莽撞!”
与此同时,对面的骑军也放慢了速度,一声娇喝响起:“来者,可是薄军主?”
“孔小娘子!”
当两军间隔两百步时,前排骑士马蹄高扬,死死勒住去势,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默默的刨着蹄。薄盛与刘胤对视一眼,拍马往前。而对面阵中,缓缓踏出一骑,身着粗布衣裳,肩笼披风,腰挎短剑,手提长枪。
三人对骑,勒马原地打转,孔蓁眯眼看向粮车,面上神情由然一喜。
薄盛捧枪道:“孔小娘子,令尊可在?”
孔蓁单手勒马,提着枪,微微倾身,朝着薄盛福了一福,脆声道:“薄军主远道而来,阿父早已备下薄酒静侯,且随孔蓁入山。”
刘胤乜斜着眼,冷声道:“已然杀马,何来薄酒,欺人不知乎?”
“汝乃何人,岂可出言不逊?!”孔蓁粉面一寒,枪指刘胤。
刘胤伸出重剑,慢慢挑开长枪,淡声道:“刘府君帐下,刘胤是也!女子,莫弄枪!”
“你!!!”孔蓁气结,到底乃是女儿身,眼眶一红,挺枪便刺刘胤。
“锵!”
薄盛推枪架过,勒马于两人中间,朝着孔蓁笑了一笑:“刘县丞乃直率之人,孔小娘子切勿挂怀,尚且带路入山,何如?”
“哼!”
孔蓁猛然一勒马缰,健马飞扬起前蹄,枪指刘胤,怒道:“若非薄军主当面,定教汝得知,此枪,非绣针尔!且随我来!”言罢,就势一拔马首,健马斜踩,风扬而去。
刘胤点头道:“观其马术,尚可!”
薄盛心知刘胤绝非莽撞之辈,纵马慢跑,问道:“刘县丞,何故一再激怒山匪也?”
刘胤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打量山林,淡声道:“若其受激,投诚之心必真!若其忍而蓄势,投诚之心必假!”
“真又何如,假又何如?”薄盛勒马回望粮草车。
刘胤冷声道:“小郎君命刘胤携骑军而来,其意已明,纵使不敌,我等亦可从容撤走。只是,方才刘胤激之,其人却忍而不发。嘿嘿,莫非真欲投上蔡而存他心乎?好大的胆!!”
“但观其势!”
薄盛眉头一竖,拍枪便走。
不多时,骑队与粮草车皆入林中,越往里走,林木愈深,唯余一条小道,粮草车时常陷入泥石中,孔蓁对着丛林捉嘴一啸,林中钻出一群群草衣兽皮者携助推车拉牛,好一阵折腾后,抵达目的地。
此地,位于岭中深处,山匪未行扎营,而是依林而建栋栋树屋,或是飞屋于树丫,或是埋舍于荆棘,若无人指领,即便身入其中,亦难一眼而辩。
草丛里,渗着一滩滩血,苍蝇与蚊虫围绕着血迹嗡嗡直鸣。随处可见一具具马皮撑于树丛之间,粗粗一数,当在两指之数。
孔炜踩着丛中马血而来,见了薄盛与刘胤极是客气,将二人请至草舍中,命孔蓁奉酒。
果真有酒?
刘胤把酒碗放在鼻下一嗅,一股酸味袭来,乃是果酒,碗底沉着酒渣,深深吸了两口,却未就饮,瞅了瞅孔蓁,把碗重重一顿,沉声道:“刘胤军命在身,不可饮酒!”
孔炜神色一变,孔蓁更是秀眉倒挑。
薄盛与孔炜宿有交情,当即圆场,笑道:“子尧兄,刘县丞与薄盛皆有军命在身,确不可饮酒,尚望莫怪!”一顿,又道:“粮草已至,不知马匹何在?趁着天时尚早,莫若早早交割,薄盛亦好驱马而回,复命刘府君。”言罢,深深注目孔炜。
孔炜挥了挥手,笑道:“薄军主远道而来,日尚未复,岂可现下便走。莫若暂歇一日,且待天明日复,再行起程不迟,况且……”言至此处,瞥了瞥舍中诸人,示意退去。
待孔蓁与诸人退却,孔炜看着二人,沉声道:“岭中缺粮,已然杀马,二位已观。实不相瞒,岭中度日极难,孔炜欲率族往投刘府君,不知,二位可否代孔炜通禀?”
“往投上蔡……”
薄盛默然一叹,与刘胤稍一对视,便欲出言,谁知刘胤却抢先一步,看着孔炜,笑道:“孔首领愿弃戈从镰,我家小郎君乃晋室之仕,奉召入北,以复纲常,自是对此喜闻乐见,却不知,孔首领意欲几时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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