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宫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冯王,慵懒的挨在椅上也望向那一门别致的门帘,外头还不是传来福安开朗的笑声,又回过头来问,“冯王意下如何?”
冯王被他这话给唬住,冻得干裂的嘴无力的上唇碰着下唇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舒庆春早已识趣的跪地说自己定然会好好教导福安成才,此时倘若面子不萧仁景,贪灾吞财,知法犯法就是死路一条,只好咬着牙只好唯有感恩戴德的叩谢,“陛下若肯养福安在身边是他的福气,但臣想再见一眼福安,便回滕州去。”
萧仁景答应了他,让舒庆春陪他一并出去殿外。
内监拉起门帘子请冯王到外面,他的脸色极为不好,迎面就是一阵狂风暴雪刮脸连忙伸出手挡着,冻得通红的手指耐不住京都的冬寒早已个个皲裂,冯王无奈的笑了一声,他生于滕州从未见过大雪,如今望着宫城白雪才真真的是厌恶极了。
“王爷,陛下说京都风寒雪大,让奴才给你送蛤油,对皮肤冻裂干燥极为有效。”后头的一个内侍追了出来,双手奉上一瓶红色瓷罐的蛤油给冯王,见他吃惊的眼神,双手抬起作叉手礼微微低头继续说道,“这是陛下的一番心意,冯王便收下吧。”
舒庆春这个时候也披着大髦从帘下走出来,以为他担忧福安放不下,连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着,本想着教他这个从未经历过冬季干燥的人用蛤油,一拉开冯王的衣袖,见到他冻坏的手指头时显然愣了一愣,按理说,这今日才进京的人,如论如何都不会一天之内就把十个手指头都给冻到开裂。
冯王立马就缩了书都在衣袖里,对舒庆春说自己体质异常搪塞解释过去,转眼就走到大庭雪地中央,见庆海正在与福安堆雪人,一时间欲言又止,几经思虑喊了福安过来,“父亲要回滕州去,你待在陛下身边伺候,等下次父亲进京来,便接你回去好么?”
福安听他这样说,并未像寻常父离子别时的哭哭闹闹,睿智的黑眸抬起头来将冯王的模样记在脑海里,刻在心里,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双腿,冯王抱起他走过去看那堆雪人,原是三个小雪人紧密的挨在一起,还有半个是尚未堆好的。
庆海送冯王一直走到了宫门城下,偶尔走过一两个巡逻的侍卫就消失在转角处,冯王心想知道萧仁景是头猛虎,自己明明躲在暗处,没想到他就在明处等着自己进坑里,福安聪慧养在宫里,自己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好认命。
“奴才差点忘了,陛下说倘若冯王再进京要见小世子,使人进宫说一声,陛下自然款待着。”庆海搀扶着冯王上马车,话里倒是有了别的意思,恭敬的低下头拍了拍马车上的雪,抬起头道眼睛笑眯眯的道,“这外头的宗亲家里,可比不上皇宫里的,您说是不是?”
冯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极了,咬着牙笑起来连声说是,原是这头猛虎时时刻刻都知道着,就差没有一口咬断自己那根最弱的肋骨。
福安还在雪地里堆积着剩下的半个雪人,宫人们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禁嘀咕起来着世子真是冷漠无情,自己的亲生父亲要离开了也不见得哭出眼泪,也不追着马车敬孝,这时天空下起了薄雪,不停的飘落,让人冻得牙床都咯咯作响。
萧仁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庭上,他安静的凝视着福安将最后的一个雪人给堆起来,那是个可爱的圆圆雪精灵,鼻子眼睛都是小石子塞进去做成的,还特意排成微笑的模样,福安心满意足的望着自己的“杰作”,冻得瑟瑟发抖也全然无知。
“明日你跟着舒院士学习,每日晨昏定省,可知道?”萧仁景低声说道。
福安点了点头,见萧仁景要往大殿的其他地方去,原是庆海准备牵着他到殿内学习的手也挣脱开来,着急的追上他,被冻得通红的小脸此时气喘吁吁的,抬头问萧仁景,“我妹妹真的很乖的,就像那雪人一样,从不做坏事的。皇叔答应福安的事情也会做到是吗?”
庆海因福安这句话大惊失色,连忙要将他带走,倒是萧仁景没有出声,那双眸子的光芒淡了下来,他示意庆海和周遭的宫人们都推到好几丈远外,唤福安走进过来,话说出来也是低沉沉的,“你求朕饶了冯王结党营私的罪而自愿留在宫里,若你有疑虑朕也允诺你,不伤你家人半分,但你答应朕的事你也须记住。”
福安跪在地上谢恩,目送了萧仁景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