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直接打断了他:
“闭眼,别说话。”
王忧只好闷闷地闭上眼睛,没过几秒钟,他就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玉佩跟他之间,有一根细线牵连着一般。
紧接着眼前一亮,就像一道闪电一般。
虽然他闭着眼睛,但是也感受到了。
这时,王毅武开头道:
“好了,睁开眼睛吧。”
一听这话,王忧这才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了?”
他抬眼看向父亲,从他手里接过了玉佩,放进了怀里,好好保存。
王毅武朝着他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哈哈大笑:
“没事,没事。哈哈...咳咳咳...”
嘶哑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笔直的脊背咳得像个拉满的弓弦。
王忧赶紧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爹的后背:
“别笑得这么豪迈嘛!”
他也搞不懂,怎么他爹突然就笑得这么放荡不羁,自己又没有说啥,啥事能有这么好笑?
此时,江柔背对着父子二人。
她怔怔出神地看着城外,忍不住出声问道:
“今日我跟忧儿,该如何自处?”
几列甲士,从城内一直绵延到东郊远处的山上,宛如一条长约几十里的巨龙。
这些甲士正分工有序地从城内的黑棚中,扛出一个木桶,依序扛出,人人传递,一直从从城中递到东郊。
队列之间没有一人说话,只见得整齐划一的传递手法。
木桶经过这些甲士的传递,串成一线,如同河流流入大海般,汇到城外山野间。
最后在各级士兵手中打开,露出里面的火石炸药,与那些漫山遍野的黑甲士兵,形成一汪黑色海洋。
遮天蔽日。
可是这黑色汪洋,能否掀起滔天巨浪?
无人能知。
王毅武揽起了妻子的纤细腰身,轻声安慰道:
“你们就在城楼中,哪都别去。”
说完,他沉默了会,才接着补充了一句:“放心吧,应该没事的。”
王忧看着爹娘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萧索。
他敏锐地觉察出,母亲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而父亲所说的没事,是指今日之战他已成竹在胸?
却又不像,那他为何说没事?
王忧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听到儿子关心之言,江柔转过身来,深情地凝望着他。
她轻轻地、缓缓地摸了摸王忧的头,半晌才吐出一句:
“没事...”
这动作,这神态,这言语停顿。
王忧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肯定有事了。
他皱起眉头,再度出声:
“爹,娘,能不能别瞒着我了。”
江柔犹豫之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被丈夫急急打断:
“不可说!孩子这年纪,他懂啥?你跟他说了起啥作用!”
王忧从未见过父亲这般严厉的语气,更未见过如此严肃的目光。
虽然并不是看着他的,但也让他觉得一阵发寒。
江柔沉沉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接下来,无论王忧怎样要求,父母就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如同泥塑般。
他只能怔怔地走到城楼边,看着天际凝结的乌云。
恍惚间,看起来像极了文夷山那天。
厚厚的云层,就像压在人头顶一丈高处,压得人丝毫喘不过气。
远方的甲士,早已将山林间挖出各种战时地形。
将丘壑填平,将土坡铲净。
将河流填满,将弩炮对天。
漫天彻地的士兵,或行军于荒野,或磨枪于田间。
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场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报!武王,时辰已到!”
此时,城楼上跑来一名身后插旗的甲士,急速朝着屋中跑去。
王忧转头看去,正巧发现父亲手执金杖,向城墙这里正步走来。
“爹?”
知道父亲要发号施令了,他不想干扰到他,准备回到屋中。
“无事,你就站这里看着,如此波澜壮阔,你爹我也是头次见到。”
可他爹伸出一只手,拦在他身前,将他一同带到了城墙边。
正当王忧与他爹站在城墙边之际,耳侧立刻响起鼓声如雷。
“咚”“咚咚”“咚咚咚”
声响之大,敲得他心神激荡。
一声声传令之音,从城楼处接连到了东郊远方,此起彼伏。
“武王到!众将听令!”
“武王到!众将听令...”
“武王到...!众将...听令!”
此时王忧看着城楼下方,如同凝望深渊。
深渊亦在凝望着他。
但凡目光所及,皆是一片黑色,漫天遮日,让他突然想起一句诗。
接天莲叶无穷碧。
不过眼前的可不是莲叶,而是由一个个活生生的黑甲士兵。
他们如同一滴水般,汇在一起组成了一汪黑色海洋。
真可谓是波澜壮阔,热血沸腾。
...